喝醉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崔明义感觉内脏都快被勒吐出来。“咳、咳,寒双,松手。”崔明义轻拍他的手背。
“不要,你是我的,”寒双的眼泪浸//湿了崔明义的衣服,像一朵雪花落在崔明义的背上慢慢绽放,“我也是,你一个人的……”
崔明义叹了口气,唯一庆幸的是四下寂静,没人看见他们拉拉扯扯的场面:“你醉了。”
“我没有。我可是,千杯不倒。”寒双赌气地扭了下身子。
“千杯不倒”和“千杯不醉”严格上讲,根本就是两个概念吧……崔明义不与醉鬼辩论,好言好语地与他讲道理:“你这样拽着我,我们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公寓?这样,你放开我,我背你回去。”
寒双的双手从崔明义的腰间转移到脖子,嘿嘿笑道:“好啊。”
有那么一刹那,崔明义快怀疑他是在装醉了:“寒双,你在耍我?”
“我说了,我没醉,”寒双满口的酒气喷了崔明义一耳朵,“之前,庆功宴,都是我给你挡酒。”应该没完全醉,但也不太清醒。
醉醺醺的寒双不像公主抱那时百般配合,他虚虚勾着崔明义的脖子,整个人柔若无骨,水做的一样,不住地往下滑。崔明义的手原本托着他的大//腿//根,为此不得不移到他的臀//部。
“你刚刚,很生气吧?你的信息素,是不是很吓人?”寒双的话变得多起来,自言自语地讲了一路,“他啊,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喜欢和你,争高低。你的信息素,龙涎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呢?你就不能像明礼,是个常见的味吗,嗝——”
崔明义被他呼出的热气烫到,歪了歪脖颈,嘟哝道:“……寒双,你真是个迟钝的傻瓜。”不是真的喜欢,会贴那么近、抱那么紧?
“啊,什么?”寒双如耳背的老年人,突然加大分贝。
崔明义因受惊差点手滑,顿时气结,决定在到家前都不再理会寒双。
把烂泥似的寒双运回家,几分钟的路程愣是延长到快二十分钟,导致崔明义出了不少汗。他把寒双平放在沙发上后,想去洗掉一身的汗味和酒味。这时寒双又来添乱,拉着他的裤管不撒手。
“明义,我要洗澡,和你一起。”寒双用软糯的语调撒娇。
“不行,你个酒鬼。”崔明义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你才是,借酒发疯,明明没醉,却装作喝多了,把我抱着,边亲我,边扯我衣服……我们的第一次,被你搞得一点都不浪漫。”寒双又自顾自地追忆往昔,讲起崔明义不知道的事情。
崔明义有些烦躁,他讨厌听“另一个”自己和寒双的故事,但还是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寒双说完。寒双晕乎乎的,定定地注视着他,似乎在努力找回神智:“明义,你叫一叫我。”
“……寒双。”崔明义不算有耐心的人,现在对寒双如此心平气和,算得上是个奇迹。
寒双听罢合上眼睛,减弱了手上的力道:“你不会这样叫我的。”接着是一段长久的静默。
寒双红着眼睛,哽咽道:“对不起,小义,我不该逼你。我只是,只是太怕失去你了……那个时候,你头上流了好多血,倒在我面前……”
寒双咬着下唇,哭得隐忍克制。晶莹剔透的泪珠如碎琉璃点缀在他的下睫毛尖端,像清晨粘着露水的蒲草。他颤抖着抬起手,轻柔地抚过藏匿于崔明义额发下的伤疤,像在对待价值连城的易碎品。
“你这个浑蛋,擅自丢下我去送死,又擅自,把我忘了……你怎么敢的?”寒双借着酒意控诉崔明义,把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所以,我醒来的那天,你发现我不是‘他’时很失望,”崔明义在他旁边坐下,幽幽开口,垂眼看向地板,“我不会叫你寒双,那你应该也不会叫我小义吧。”
然而,寒双体力消耗太大,再加上情绪波动,此时已靠在靠枕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崔明义说的话,他根本没听见。
“明天醒来后,你还会记得这些么?”崔明义看着寒双两颊未干的泪痕,喃喃道。
崔明义叫管家小机器人来给寒双擦洗身体,小机器人捂着机械眼嚷嚷着“给双儿洗澡、看双儿luo体这种事,我做不到啊”,说什么都不愿意。气得崔明礼把它按住强行输入程序,它才肯去服侍寒双。
双儿……崔明义在淋浴喷头下冷哼一声。一想到未来的自己会用如此肉麻的称呼叫寒双,他便一阵恶寒。
对,没错,他就是不如真正的“崔少将”,不如那个他成熟睿智;对寒双来说,还不如那个他体贴温柔。不然的话,寒双为什么要用“小义”和“明义”两个称呼来区分他和他?
越想越忿忿不平,崔明义胸口像堵了块巨石,一拳砸在浴室的砖墙上。优渥的家庭条件,英俊的相貌和出众的个人能力,都让崔明义养成了不可一世的性格。他一直坚信这世上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山巅,可他现在切切实实地妒忌着十年后的自己。
崔明义惊觉,他对寒双的感情有什么不一样了——不止认可、信任和依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崔明义为此感到惶恐,却又控制不住地往未知的深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