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担心同一件事情,谁也不知道明天将会怎样,也许是一场恶战,也许是最后的胜利。
两人静静地站了许久,直到柳乘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他洒脱一笑道:“不早了,还是去休息会儿吧。”
傅安歌笑着点头,“你也是,等回了京城,我可得尝尝你珍藏的好酒。”
柳乘风一愣:“好啊,是不是萧承川告诉你的!”又面带心痛道,“算了算了,谁让本公子答应你了,回京我的酒窖任你挑选。”柳公子不爱财,唯好酒,珍藏的好酒据秦王殿下所言,至少绝对比秦王府多。
傅安歌莞尔一笑,便抬步离开,走了几步,忽然又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安歌,别学我们。”
傅安歌脚步一顿,答道:“好。”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驻扎在青州城外的北垣士兵都无异动。未时刚过,并非做饭的时候,却有人来报北垣营地里升起了烟,傅安歌与柳乘风一起登上城楼。
“是祭祀。”傅安歌的声音泄露了她此刻并不轻松的心情。
柳乘风同样面色凝重。祭祀结束,北垣驻军必将重新进攻青州。
一场恶战。
傍晚时分,北垣人果然卷土重来,不知北垣将领用了什么法子,傅安歌觉得这些北垣人比之前还要凶悍,完全不要命一般地拼杀。
柳乘风带兵出城应战。杀声震天,血色弥漫,天边夕阳如血染。
傅安歌面色沉静,心底却焦躁起来。青州城中他们所带领的本就不是最精锐的士兵,北垣人今日却各个如同野兽般拼命,柳乘风他们眼见陷入了劣势。她眺望日落处——时间不多了,该出现的人却还没出现。
忽然,一条黑线从巨大的夕阳中冲出,如利箭呼啸而来,从后方扎进北垣的阵营中,将北垣人的队伍狠狠撕开。
城墙上忽然喧闹起来。
“秦王,是秦王带援军回来了!”
看见熟悉的身形,傅安歌一直撑在女墙上的手终于放松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秦王带兵入阵,刚才的战局霎时间扭转,与青州城众人的欣喜不同,北垣大将乌其木看见晟朝大军赶来,又惊又怒: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去突袭我朝大营?卑鄙的晟朝人,竟敢骗我!”
在大晟两支队伍的配合下,北垣很快溃不成军,冲破北垣人的防线,乌其木下令撤退。
大晟的队伍距离城门越来越近,不知为何,傅安歌却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她死死盯着城下不停移动的大晟大晟队伍,萧承川一马当先,柳乘风等人负责断后。主帅身先士卒,柳将军断后,这是秦王军中的惯例。
先头队伍已经进了城门,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柳乘风抬头脸上还带着一道伤口,却笑容灿烂地向傅安歌挥手。
傅安歌的双眸忽然紧缩,她看见一个黑点飞射,来不及思索,一声呼喊出口:“小心!”
这一刻,时间忽然变的很慢,一支急速飞来的长箭,旋转着刺入马上朗笑青年的后背,鲜血飞溅,尖锐的箭头刺破血肉,从前胸穿出,刺痛了傅安歌的双眸。
“柳将军!”
柳乘风差点从马上摔下,被身边的兵卒七手八脚的扶住。傅安歌奔下城楼前最后看了一眼利箭射来的方向,一个明显北垣装束的女人握着一把巨弓,转身离去。
傅安歌跑过去时,萧承川正在双目通红地在背后撑着柳乘风,军医正在紧急施救,鲜血汩汩从柳乘风口中溢出。傅安歌手脚冰凉,颤抖的蹲下身去,以她的眼力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箭直穿心脉,神仙难救。
“乘风……”傅安歌艰难开口,声音沙哑。
萧承川紧紧握住柳乘风一只手,柳乘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眼珠动了动,断断续续道:“还没……听他叫我……大哥呢,安歌……酒窖里的东西,都送你……记得,别学我……”
傅安歌手上全是柳乘风流出来的血,她两手握住柳乘风的手,不住地点头,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