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三中老师的效率一向很高，不管是上课拉进度还是考试改卷子。

也就一个晚上加上午的工夫，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顾鸿吃完午饭，双手插兜，从班门外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天气已经转冷，顾鸿也不再吊儿郎当地将衣服大敞，反而是把拉链拉到锁骨的位置，走动之间，恰好能露出里面的白T。

月考这种小考试，虽然会年级排名，但是不会像高三一样支个白板在宣传栏上展示。

最多是每个班上排一个成绩表，把班排和级排写上，然后贴在班门口，让学生们自己去找。

成绩出来，现在班门处被围得水泄不通。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看见他，眼神莫名地有些闪躲，赶紧戳了下旁边的人，低声耳语着什么。

顾鸿泰然自若地从人群里穿过来，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贴在门口处的成绩表。

跟以往每一次看成绩一样，顾鸿自信地看向最高处。

谁知，就这一眼，他便感觉心如雷击。

原来那个独属于他的位置被取代了，他成了第二名，而那个最高处的名字，赫然变成了——

顾鸿不可思议地低声轻喃：

“萧惊。”

就在这时，施泠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来，也下意识地看向第二名的位置。

嗯？我掉到了第三？

施泠发现自己的名字掉到了第三，心里泛着些微酸。

她偏头，发现了一旁站着的顾鸿。

顾鸿面色如常，只是那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最上面的那个名字。

施泠叹了口气，佯装轻松道：“萧惊这人可以啊，一来就甩了我俩十多分。”

“是挺可以的。”

顾鸿的声音平淡，但施泠就是从里面听出来了浓重的火药味。

顾鸿又抬头看了眼，把萧惊和自己各科的成绩都记了下来。

插进兜里的手攥紧，骨节发出不甚明显的咯吱声。身后看成绩的同学纷纷涌上来，顾鸿转头穿过人群，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萧惊还是坐在他的位置上，跟以往每一天一样。

戴着银框眼镜，低头在厚厚的竞赛题库上演算。窗边阳光正盛，斜斜落在他的发角眉梢，萧惊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与周遭一切光亮割席。

“呵，萧惊。”

顾鸿走回位上，清俊的双眸沉着。

下一秒，顾鸿直接一巴掌拍在萧惊的桌子上：“你大爷的一来就抢我的第一？”

萧惊被他的动作一惊，冷清的眉眼瞥过去，下颚弧度冷峻，在阳光下却显得柔和：

“我没有。”

顾鸿却好像没听见，自顾自地抓狂道：“上次我还说你有题不会可以来找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md你别得意，下次月考我绝对把你考过去！”

顾鸿恶狠狠地瞪了萧惊一眼，双手撑在萧惊的桌子上，蓬软的发丝在阳光下晃动。

像只炸毛的毛绒小狗。

萧惊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他摘下眼镜，抬头望向顾鸿，漆黑的瞳孔映着泛光的人影。

“好啊。”

“我拭目以待。”

-

顾鸿憋着一股气，硬生生挨到放学，都没跟萧惊说过一句话。

放学铃一响，顾鸿就从桌肚里把书包扯出来，率先一步走出教室。

苏子清有些懵，回头看了眼萧惊：“欸，顾鸿他咋了？这么大火气，你惹他了？”

萧惊没说话。

他停下手上演算的动作，看着顾鸿气鼓鼓地从窗边走过，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谁知道呢。”他淡淡应道。

顾鸿冷着一张脸，穿过操场上的人群，走到校门旁的自行车棚。

他的自行车早就被修好了，顾鸿长腿一迈跨上去，书包往身后一甩，直接就骑了出去。

夜深人静，自行车道上已经没有几辆车了，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迎着月光向前慢慢悠悠地骑着，有时还会停下来，跟旁边人行道上的朋友说上两句话。

顾鸿骑得有些快，把前面的人都超了过去，校服被风吹得在身后鼓起。

冷风迎面而来，呼啸的风声灌入他的耳朵，压力和怨气瞬间一笔勾销。

街旁枝叶摇晃，路灯昏黄。

少年身披月光，在十字路口呼啸而过，直接掠过了站在路旁的行人。

其中就包括，抄近路过来的萧惊。

萧惊罕见地没有等到操场空无一人时再走，而是在顾鸿走后，也背着书包跟在他的身后。

他看见了顾鸿骑自行车，就转身走了一条小道，来到这个他每次都必经的路口。

萧惊修长的指节攥着一个小盒子，昏黄的灯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他偏头，看了眼顾鸿骑车离开的背影，冷白的腕骨暴露在空气中，露出上面的一颗黑色小痣。

萧惊轻叹一声，把手上的东西收了回去，小心放在兜里。

算了。

下次再给他吧。

不多时，顾鸿已经骑着自行车到了小区。

他把车停好，轻车熟路地坐电梯上楼、开门开灯、脱鞋丢书包，然后顺势就瘫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