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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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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阁宴的五天后,乔府。

乔行砚倚在窗前,望着院中满地的积雪,腰间配着从裴归渡那儿讨来的玉佩,他将玉佩挂在外裳的系带上。

自打醉君阁宴后,他再也没出过府,也没有同任何人有来往,倒也不是被旁人阻拦,他只是不想同外人往来,亦不想离开自己的院中。

他成日待在屋内,最多不过到院中踩踩雪,于雪地里留下自己的足迹。这几日他的院子没什么人,大多都被遣散了去,是以他也大胆地将玉佩坠于明处。

乔怀衷近日时常留在宫中,一来是无论和亲之人是谁,六部该做的事情都不会少,他身为礼部尚书,这段时间的公务更是从未断过,前脚刚忙完后脚又来了任务。

这二来,则还是因为乔婉之事,圣上明里暗里都在同乔怀衷示意,明眼人都看得出只要不出意外,这和亲人选基本就算是定下来了,只等期限一到便立马下旨。

乔行砚看到窗外走来一人,只见文修撑着伞手中佩剑,正快步朝他走来。

文修进了屋,乔行砚也离开窗边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

“怎么样了?”他给文修倒了一杯热茶。

后者抱拳作揖:“禀公子,郭弘今日辰时便入了宫,有宫人称他在宫中只停留了片刻又离开了,我们的人一直跟着他们到了郭府后门,才见马车内坐的根本就不是郭弘,而是一位掩面的女子。”

“他们将郭家那位从内庭接出来了?”

文修道:“应该是的,下面的人说仆从对那女子很是恭敬有礼,且那女子衣着华贵,一看便不是普通人家。”

乔行砚怒极反笑:“户部竟这般急切,连三天都等不了么?”

“公子,三日后便是皇帝下旨确定和亲人选的日子了,如今户部的一走,这人选基本就算定了下来。”文修担忧道。

“愁眉苦脸做什么。”乔行砚饮一口茶水,悠然道,“一切不都按照原计划进行着么。”

文修看一眼周围,见院中确实空无一人后这才开口,语气中满是担忧:“公子,要不然还是再想想其他法子?事情倘若没到那般紧急的情况呢?”

乔行砚抬眼看他,沉声道:“文修,你还看不明白吗?这整个京都城没有人能帮我们,他们若独善其身便罢,可倘若在背后推波助澜,届时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文修还是不放弃,劝道:“可是……”

“好了,你只需按我说的做。”乔行砚打断他的话,不去看对方为难的神色,转而道,“兄长那边有消息了么?”

“暂未收到长公子的信件,三天前派了人快马赶去禮州,有消息后他们会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回来。”文修如实说道。

“兄长信中说只继续在禮州待四日,可如今已过期限,却仍未收到他的信件。按照兄长的行事,他不论是否回京都一定会飞鸽传书告知,不可能像如今这般。”乔行砚忽感不安,喃喃道,“切莫是出了什么事……”

他瞥一眼文修手中的若华剑:“那人处理好了?”

文修道:“已经处理了,县衙说是醉酒失足落水溺亡,尸身也直接拉去了乱葬岗喂豺狼。”

“嗯,如此才好。”

翌日,泰恒殿,退朝后。

跨过泰恒殿的门槛,在一众朝臣满面愁容的对比下,裴归渡却只是笑着同裴政打趣,揶揄道:“姓明的也是真敢想,调遣我镇远军三分之一的兵马去驻守北河,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打算北上迁都。”

“慎言。”裴政正色道。

裴归渡却不以为意:“不过一个现成的活靶子,泰恒殿内的人哪一个看不出来,全都在装聋作哑罢了。如今靖央内乱,和亲事宜与其王氏宗亲密不可分,于两国之间而言更是宛若蜡烛上悬挂着的丝线。”

“朝中人都看得出来,此次和亲必将成为一场血战的开端,鹬蚌相争,莫要失了手,让渔翁得了利。”裴政看向身侧的裴归渡,正色道。

“自然。”裴归渡说着突然间露出不满的神情,“只是禮州现今仅父亲驻守,我担心他们安插进来的人会趁机使绊子。明面上的敌人倒好对付,只是怕这所谓的自己人暗中做些手脚。”

裴政将手中的笏板握得紧了些,边走边道:“伯父居庙堂已久,什么算计没见过,不必忧心。”

“希望如此。”

“敬淮。”裴政将声音放低了些,仍是看着前面的路边走边说,“先前在父亲面前我不便提及,但此刻就你我二人交谈。”

裴归渡闻言看了一眼对方,他是有些怵这位表兄的,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沉稳老练得很,仿佛很好亲近,却也不失威严。

他幼时曾在刑部尚书府中借住过一段时日,那时便是由这位表兄为他辅导的课业,教授的武艺。

裴政比镇远将军还要严格许多,是以当他发现裴归渡的武艺可以更进一步的时候,便书信给远在禮州的镇远将军,征求他的同意,将其送到了山中雾隐老人那儿,让这位不惑之年却武艺高强的退隐侠客教他武艺。

“兄长想说什么?”裴归渡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

“听闻你一月前曾偷偷入京,可有此事?”裴政停下脚步,看着对方正色问道,但语气却没有半分压迫。

“是。”裴归渡如实答道。

“驻守边关的将领未经传召私自入京乃是死罪。”裴政依旧语气平平。

“我无话可说。”裴归渡手中还握着笏板,此刻仍是一副端方的模样,只神情变得有些难看,随后道,“兄长自何处听闻此事?”

“过来。”裴政自觉此处不是能说话的地,留下这话后转头下了台阶,朝无人之处走去。

裴归渡觉得对方想问的可能不止这些,可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然随着对方来到了无人的宫墙角落。

“兄长究竟自何处听闻?”裴归渡再次发问。

只见裴政将笏板垂于身侧,转身看他,沉声道:“不自何处听闻,亲眼所见而已。”

裴政审视着对方在听完这话后的神情便知道了答案:“我原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想着就算不在平州也该待在禮州的裴敬淮,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京都城的东禅寺内?”

裴归渡一怔,他本以为在京都城瞧见他已经是最不该的了,怎想竟还具体到了东禅寺这一处,那再往下又该是什么?和宋云一样知晓他与乔行砚的关系么?

“兄长不妨将话再说得明白些,我既已然认了,便是没打算瞒着你。”裴归渡倒是佯装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说得明白些么?”裴政仔细思量了一番,确定周遭无人之后才又开口道,“裴敬淮,伯父知道他要绝后了吗?”

裴归渡闻言一怔,反应过来后轻声笑道:“兄长这是哪里的话。”

裴政不同他嬉笑,只正色道:“你与何人纠缠我并不在意,但你要记住,京都城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诡谲,这里不是禮州,裴氏说了不算,各方势力都在时刻紧盯着企图抓到对方的错处。这条宫道附近都是安平郡王的人,是以才勉强能说上几句话。可旁的地方却是不同,谨言慎行,若是被旁人抓住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裴归渡闻言正色:“明白。”

“你不明白。”裴政斩钉截铁道,“你若真的明白,便不会私自进京同一男子幽会。”

裴归渡颔首,随后佯装不在意般试探地问道:“兄长可曾瞧见那人模样了?”

“未曾。”裴政饶是思绪再清醒此刻也皱起了眉头,反问道,“怎么,还打算将人带到我跟前来么?”

“不敢。”裴归渡面上无甚变化,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不过兄长,东禅寺相较其他寺庙而言略显荒凉,平日只有百姓商贾才入庙请愿,你为何会去那儿?”

“父亲早年受东禅寺住持恩惠,听闻往来途中积雪颇多,影响了百姓入庙奉香,便命我带些人来帮忙扫雪,清理道路。我见既已至山脚,想着顺道上山探望那位住持,谁知竟碰上了不尊礼佛的浪荡子。”

裴归渡苦笑一声:“兄长还真是颇有孝心。”

“不及你。”裴政反讥回去。

宫门外。

乔怀衷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就连面色都显得有些不堪,下了朝后正欲前往御史台寻那御史大夫商讨和亲事宜,就见鲜少在泰恒殿上露面的小裴将军着官服同刑部侍郎裴政一同走了出来。

乔怀衷随即想起还有一事未得答案,理了理衣袖站在原地打算等着二人走过来。结果谁曾想,那二人走到一半却突然拐了道,不知去了何处,是以他此刻只能候在宫门等着那位小裴将军出来。

裴归渡到宫门时乔怀衷已然被寒风冻僵了手,但为了拦住对方他也只能强行僵着抬起手,道:“裴大人留步。”

裴归渡和裴政同时回头。

乔怀衷见状又道:“裴将军留步。”

“兄长先行,我稍后直接到你府上去。”裴归渡同裴政道别后这才重新转过身来,朝乔怀衷走去,随即作揖,“乔尚书安好,不知尚书大人唤我所为何事?”

乔怀衷道:“说来惭愧,乔某想向裴将军打听一个人。”

“哦?何人?”裴归渡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乔某听闻裴将军曾驻守禮州多年,偏巧,乔某要打听的那人也生在禮州,禮州裴宁,不知裴将军是否识得?”乔怀衷言罢看着裴归渡,期待能听到令他满意的回答。

可后者闻言只是思量片刻,随后道:“未曾听闻。”

“未曾听闻么?”乔怀衷的心彻底凉了,他再想不到其他办法了。

察觉到对方神色的裴归渡顿了片刻,又道:“尚书大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乔怀衷闻言拱手:“无事,有劳裴将军了,乔某府中还有要事处理,便不再打扰裴将军了,告辞。”

裴归渡看着乔怀衷匆匆离去的背影,抬手示意身后赶马车的侍从,在侍从受意走到身边倾耳时说道:“去查一个叫裴宁的人,生在禮州。”

“喏。”

三日后,圣旨下达的这天,乔行砚刻意早早的便出了门,出门时林秋娘还亲自给他披上了斗篷,说是天寒风大,化雪时比以往还要寒些,让他莫要在外头受了寒,言语中未曾提及和亲圣旨一事。

乔行砚坐在马车内,忽而听见一阵铃铛声,掀开轿帘往外看,果真就与骑着白马披黑裘的那人撞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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