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次日九点左右，两人先后醒来。

洗漱完，简单吃了个早餐以后，正式开始打扫宿舍。

先从衣服等大件物品开始收拾，一件一件的整理好，放进28寸大号行李箱。

整理衣柜的下面部分时，美丽摸出了铁盒子，放进箱子里。

想到什么，她动作一顿。

打开盒子，拿出一叠早已泛黄的旧照片，一张一张翻阅起来。

突然看到王老师说的那张合照。

原来他们真的，早就相识。

美丽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时候的自己。

扎着丸子头，脸蛋带着婴儿肥，眉眼稚气十足。

她身后，是一脸笑意的爸妈。

她眸光闪烁着，透过照片，摸了摸他们的脸。

尔后视线右移，下方是比她高出一大截儿的郑如常。

青涩稚嫩，却帅气早显，连校服也遮挡不住那双大长腿。

想必那时候就收获了不少小女生的喜欢吧。

他身后，站着一名气质出众的女性，浓眉大眼，挺鼻樱唇。

只一眼，美丽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他的妈妈。

只是，不知为何，照片中的她，明明是笑着的，但那眼神中，却仿佛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郁。

美丽回想了一下从前的那段时光，对郑妈妈的印象确实少之又少。

只隐约记得，那时候郑如常经常一个人在家，平时见到他也几乎总是他自己一个人，后来跟美丽家关系亲近以后，才慢慢稍频繁地出入她家。

蓦地，脑海中出现一句，“要叔叔阿姨是我爸妈就好了。”

这是饭桌上，郑如常对着美爸美妈说的。

回忆这个东西真是神奇，不去细细品味，它就可能永远尘封，可一旦拂去上面的灰土，它竟开始慢慢显现出来，越发清晰。

那时，买完菜准备回家做饭的美爸，路上刚好看到背着书包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郑如常。

美爸叫住他，热情地邀请他去家里吃晚饭，说今晚有炒三丝。把人拎进屋里，就叫美丽下楼来，“美丽，爸爸回来啦。”

美丽才走到楼梯，就又听见爸爸的声音，“把作业拿下来，和哥哥一块儿在这儿写作业。写完作业，等妈妈回来，咱们再一块儿吃饭啊。”

接着，美卫国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蛋糕，转向郑如常，“如常，要是饿了，就先点吃这个垫垫。”

美丽蹦蹦哒哒地抱着书本跳下来，看着郑如常手里捧着的小块蛋糕，侧头，“爸爸你偏心！你都不给我吃蛋糕！哼！”

“好好走，下楼不要跳，摔倒怎么办？”美爸一顿说教，拿着新买的菜，悠悠转身，去往厨房，“谁没蛀牙谁就可以吃。你没有的话也可以吃。”

美丽小脸一鼓，“哼。”

旁边，郑如常牵起嘴角，看着美爸走进厨房，他转头看向美丽，“要不，偷偷吃一点？”

美丽仰着脖子，“不要，蛀牙疼死了。你吃吧，我刚吃了苹果。”

郑如常看着美味的蛋糕，“好。”

美丽眼神亮晶晶地，问他，“对了，你要不要吃一个巧克力？妈妈同事从国外带回来的，可好吃了。”

然后，没等郑如常做出反应，美丽眼珠滴溜一转，开始行动。

郑如常站在原地，看她先是偷偷摸摸地走到厨房门口，猫着身子偷看里面的情况，然后走到柜子那儿，小心翼翼地打开中间那个。

突然，厨房里传来凉凉的一声，“可以给哥哥吃一个，你不可以吃啊。”

其实，美卫国的声音并不冷淡，只是在那时，美丽的耳朵听来，犹如魔音罢了。

郑如常终于没忍住笑了。

美丽不再蹑手蹑脚，咆哮一声，“知道啦。”

乖乖地只拿了一块出来，递给郑如常。

美爸走到厨房门口，折着菜，“快去写作业。”

美丽和郑如常走到茶几处坐下，摊开书和作业本。

趁美卫国转身回到厨房之际，郑如常打开包裹着巧克力的锡纸，掰了小小的一角，递给美丽，凑近了小声道，“蛀牙，吃多了不好。等以后再吃。”

美丽接过来，赶紧勾着身子，利用茶几的遮掩，像个小偷似的满足了一下欲望。

郑如常看着她，露出满足的笑。

美丽看着照片中的郑妈妈，复又陷入沉思。

她意识到，好像自从和郑如常在一起，他几乎都没提到过自己的父母。

可又不想追问，如果是不好的回忆，不记起来，或许反倒更好。

“美丽，你觉得这个衣服好看吗？我在纠结要不要扔了？”

身后，张佳佳穿着牛仔裙，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