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稚气也是在这个暑假内慢慢脱离去的,胃口打开后,身上的肉长得很快。
江爸爸每天会跟人提n遍他的儿子,语气中尽是夸赞之词和对别人的夸赞点头称是。但在面对江南听本人时,他仍是习惯性的摆出严肃的模样,从不主动与他说几句话。
江南听也一样,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稍稍露头,其余时间不是在做家教就是待自己房间里不出门。
有一个漂亮阿姨每天下班和他父亲一道回来,轻车熟路的进出房间,又和他父亲一道做饭。
他们的关系是个人都能看出。
江南听默默看着他们,他内心中相冲突的部分多是不理解。
既然是不想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选择结婚,结婚后为什么要生小孩,生完过不下去为什么不离婚,还要各自找三。
他心想着其中的一件件,突然觉得恶心。他直面不了那个阿姨,他带有道德审判的态度站在他们面前,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那个夜晚走了出去,投入了城市的灯火阑珊。
这是他以后要待四年的城市,也是周安知曾经待过、不愿再待的城市。
夜晚的凉风在街道上穿行而过,人少时的落寞与孤寂他在曾经并不曾感受过,他最擅长的事是独处,可是现在他怎么这么孤独。
他是否有归处呢?
似乎是十几年来的委屈一齐爆发,他心里想着这句话,竟在不觉中哭了,明明想要嚎啕大哭的,却在理智上死憋着声音。
身边少了一个人,把他所有的底气和小性子全卷走了。
——
录取通知书寄到家,程贤景帮他拿了,因为实在好奇双一流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长啥样,他兴冲冲地在江南听的准许下拆开了。
果真是不一样的,都不是单单的一张纸,上头还有校大门的叠纸,很有创意。
“你多久回来啊?我妈新买了一箱最新款雪糕,再不回来我可就阻止不了我这张嘴了啊。”程贤景对着手机里视频通话中的江南听说。
“八月底回。”
“你这声音咋变了。”
“有吗?”
“有种磁性,怪好听的,不会是冰的吃多了吧?”
“没有,我一天最多只吃一根的。”
“行吧,还有一个星期,我等你回来啊。”
这一刻,江南听好像知道了周安知心里对于“归属感”的重要,这句“等你回来”也成了江南听的归属感。
他不想回到染柳镇栀子南路那个家,但程贤景似乎又给这个家赋予了温暖的色彩,让他对回家不恐惧,也让回家之路变得有所期待了。
收拾行装时,他的父亲来到了他的房间。
“你大学就住我这吧。”
江南听:“我住校内方便一点。”
他父亲犹豫了一下,话在喉中好似不知如何说了,默然地退了出去。
江南听长大了江爸爸才注意到他,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什么交流的父子关系僵硬,他想了想,搜了江南听的手机号,给他支付宝打了两万块钱过去。
飞机落地后转高铁,打车到镇上,沿途中熟悉的风景可愈人心,他期待又兴奋。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程贤景一起睡了。
前窗路边立着一道瘦高的身影,江南听只是看了一眼,心跳就便乱了。
车停在家门口,他还未想着下去,程贤景走了过来敲了敲窗玻璃:“呆子,下车啊。”
江南听满脸通红的转头看他,把程贤景看的不好意思了,他杵在窗口抓了抓后脖颈:“看什么?”
江南听摇下车窗,把座位上的一捧花从窗口递给了他。
程贤景收到花的那时刻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他像个二愣子一样把花像抱小孩子似的抱在怀里,江南听从另一面下车来,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程贤景更木了。
江南听笑了一声去后备箱拿东西,程贤景缓过神来后走过去单手把他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拖了出来,手背上青筋暴起,男性力量发散而出。
程妈妈赶了过来,程贤景把花给了她,两个少年一前一后把所有的东西搬去了右边的房子。
给江南听房间做完大扫除后本来空旷的房间更空旷了,程贤景倚在门口,总觉得东西太少,就从自己房间里拿了几个手办放过来摆着。
下午他和程贤景的妈妈和奶奶吃雪糕看电视,江南听疲乏的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晚上醒来已是半夜,他在程贤景床上踢了下被子,把程贤景一脚踹醒来了。
程贤景惊醒后摸了下自己小腿,骂了一声“尼玛”。
江南听不敢醒,继续装睡,程贤景看他这边没动静,就又睡去了,江南听反身抱住了他,脑袋满足的蹭了两下。
程贤景吐槽道:“都快一米九的汉子了,还跟个宝宝似的。”
江南听心说:当宝宝挺好。
窗外的蛙声不知还能再听多少次,这样的环境在城市中不会有。他把自己亲手送出了温柔乡,在多年以后,他会感谢做出这样决定的自己吗?
他搂程贤景的手稍稍用力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