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我大惊失色,颤抖着后退。
“不是吧……”
“试试吗?”
西雨步步逼近,脚步轻缓却坚定,直到我的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我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脸颊瞬间烧起来,呼吸几乎停滞。他的气息从上呼下萦绕在鼻尖,温热而清冽,指尖轻轻撩起我的发丝。
“不躲吗?”
说着,他锁住我的双手,抬过我的头顶,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喂喂喂南风啊……这是哥哥啊!你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后,我稍稍恢复点理智。
“你……”我恼羞成怒,轻轻推开他,越过他朝寝殿走,“不许同我开玩笑!”
“抱歉。”
二姐果然被骂,回来时一脸阴霾。我端着一碟糕点去看望她,一招雪中送炭,兴许她心情一好愿意帮我呢。
咱家后院有我种下的一片竹林,自园林打造出来后,四个人总爱往这儿跑。等我找到二姐时,她正盘腿坐在水池边,倚靠着榕树,望着水里莲花发呆。
“二姐~可爱的小妹来安慰你啦。”
“南风啊……”她没精打采地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爹爹不爱我了……”
“如果爹爹不爱你,我岂不是更可怜。至少,爹爹不会踹你屁股吧。”
“那倒也是。”她似乎缓了口气儿,“爹爹会揍的也就你了。”
“……嗯。”
突然有点心疼我自己。
自我某次私自下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回蓬莱后,爹爹总爱踹我,一生气就踹我,完全不给我求饶的机会。
“说吧,找二姐又有什么鬼主意?帮你出门是不可能的,我刚被骂,不想再看到恶魔了。”
“那就做梦。二姐不是的法力不是控制梦的吗,你就给我送去谁的梦里,我过把瘾就回来。”
“……做梦。”二姐翻了个白眼。
“对!”我点头如捣蒜。
“我说你做梦!”二姐气得直戳我脑门,“还入梦呢,谁的梦允许你做那等事?”
“凡人不是会做一种……春梦!”我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
“……”
二姐一脸无语,嘴角抽了抽,手掌也颤抖着像是想抽我。
“二姐~求你了,就一次。”
我拽着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晃了晃。
“……你是真饿了。”
二姐扶额,长叹一口气,仿佛已经放弃挣扎。
“下不为例。”
“最喜欢二姐了!”
“你上次求你大哥时也是这么说的,他甚至当真偷着乐了好长一段时间。”
“那二姐开心吗?”
“……开心。”
二姐的法术是控梦,仙界独一份的本事。只要是和梦有关的,她都能操控得妥妥帖帖。造梦、改梦、入梦,甚至能把人的梦捏成各种形状。她说梦是人心最深处的东西,不能随便碰,所以这法术她用得不多。
我从不求她,毕竟我能下凡为所欲为,哪还用得着在梦里折腾。可眼下情况特殊,被关禁闭的我连凡间的边都摸不着,自然得特殊对待。
“这人是在边疆行医,你入梦后注意言行,适可而止。”
“放心吧,办完事我就出来。”
她又交给我一只法铃。
“摇一摇你便能出梦。”
“好。”
入梦也,眼前是一片迷离的幻境,光影交错,似是被风吹散的烟云,时而聚拢,时而散开,让人分不清方向。我伸手去抓,却什么也碰不到,只能顺着那股若有若无的牵引往前走。
忽然,脚下一沉,像是踩进了什么厚重的泥沼,再一睁眼,满目黄沙,无边无际。
北疆?边塞?
风卷着沙粒扑打在脸上,又干又疼,我眯起眼,抬手挡在额前,心里直嘀咕:这梦也太荒凉了吧?什么医师在荒漠游荡的?二姐是不是故意整我?
我一步深一步浅地往前行去,鞋履陷入沙中,步履艰难。远处沙丘连绵,宛若伏卧的巨兽,静默无声,令人心生惶然。烈日当空,炙烤大地,热浪蒸腾,远处景物如水中倒影,摇曳不定。沙地热气升腾,眼前景象恍惚,似天地皆在燃烧。汗珠方落即干,只余一层薄盐,黏附肌肤,刺痒难耐。
走了不知多久,远处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我眯起眼,加快脚步走近。那是个男人,跪坐在沙地上,身形魁梧,肩宽背厚,一身破旧的衣袍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低着头,手里攥着一把沾血的匕首,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沙地上零星散着几片破碎的甲胄,血迹斑斑,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恶战。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他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像冰,直直刺向我。
这里是梦吧……意思是这个人现在,是在做噩梦?闯入别人的噩梦怎么继续接下来的事!二姐!重来!这个下不去手啊!
“你好?”
“……”
他全身紧绷,警惕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也不说话,抬手拂袖一挥。顿时,荒漠像是被什么力量撕开了一道口子,绿意从地底涌出,转眼间黄沙变作绿洲。清泉从石缝中涌出,潺潺流淌,草木葱茏,花香扑鼻,连空气都变得湿润起来。
“既然是噩梦,那就先替你转噩为安吧。”
他愣住了,手里的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眼神里的冰冷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绿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挺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我,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我挑了挑眉,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怎么样,这梦还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