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不过一个名字。
“贺祈源是吧,跟我来。”
我挥了挥羽带,示意他跟上。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穿过贺府的回廊,绕过几处庭院,终于在一间书房前停下。透过半开的窗户,我看到一个英气的少年正伏案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轻盈滑动,偶尔停下与身边的侍卫谈笑几句,神情轻松自在,仿佛世间纷扰与他无关。
“喏,是那个活蹦乱跳的人吧。”
“是。”
我双手抱着胳膊歪头,故作好奇地问:“什么将军,不好好守在边疆,跑回开封作甚?”
“皇上召见。”
“莫非是赐婚?!”
尽管赵国律令规定男子十五岁可以结婚,但实际上平均结婚年龄要晚得多,通常在弱冠之后。??
宁安桥说:“皇上只有一位尚未出嫁的公主,不会赐婚的。东凉势力扩大,恐怕公主的命途只有一条路。”
“和亲?”
“嗯。”
我忽然有些感慨,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夫婿。命运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无法抗拒的安排。
“如果不和亲的话,公主不出意外会嫁给这位贺家三少爷吧。”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英气少年,阳光开朗……”
他冷不丁打断我,“仙子答应我不会动坏心思的。”
“只是看他面相不错,将来一定是能为国效力,建功立业之人。况且……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或许是心里的小想法被完全看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进行了蹩脚的解释。
“看得出来。”他冷冷地回了一句,“仙子只差用笔墨写在脸上了。”
“大夫的基本技能吗?望闻问切?是这么说的吧?”我故意调侃他。
“是,所以仙子想什么,我一眼便能识破,还请自重。”
“没礼貌……再强调一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是吗。”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待会儿仙子再想和我做什么,可就不能了。”
“……”我被他噎得一时语塞,气得笑出声,“哼,看着你都来气,除了想踹你想不出其他想对你做的事。”
“神仙也会打人吗?”
“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我望着屋内的少年,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我用力晃了晃混沌的脑袋,身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好像仍在横冲直撞着。
我无法说明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一个名字,一位十九岁的少年。
“贺祈源……怎么写的?”我忽然问道。
宁安桥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掌粗糙温热,指尖有一层薄茧,轻轻划过我的掌心时,带来一阵细微的触感。
他低下头,神情专注,一笔一画在我的掌心写下三个字。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笔都写得很认真,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写完后,他没有立刻松开我的手,而是微微抬眸,目光与我对视了一瞬。那一瞬间,我似乎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点情绪,但很快又被他冷硬的外表掩盖。掌心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心里却更加复杂了。
“宁安桥。”我抿了抿唇,“你跟我讲讲昨夜你的梦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坐在贺府的长廊上,肩并着肩,静静望着屋内那个伏案写字的少年。宁安桥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缓缓讲述着昨夜那个离奇却又真实的梦。
“成婚?”我皱了皱眉,“可贺府看上去,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宁安桥也发现了端倪,冷声道:“会不会是以后?”
“就不怀疑梦是假的?”我反问。
“太过真实,我不敢断然。”他语气平静,“不是说人偶尔会预见一些即将发生的事吗?昨夜的梦,或许在不久的将来……”
我望向书房内伏案写信的贺祈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将来啊……”我低声喃喃。
宁安桥看向我,没了之前的鄙夷,多了几分柔和。
“仙子,我们回去吧。”
“嗯。”
手从袖中伸出,掌心间仙力汇集。我再次看向身后的屋内,盯着伏案的少年看了会儿。
人总爱探寻过往之事,自以为能从过去找到现下的答案。几次看着他,我都翻阅从前的记忆,试图找出内心复杂的原因。
空空如也。
我应该是不认识他的,于此梦中,初次见面。
……可为何……
重返边疆我幻化出的绿洲,宁安桥的态度似乎变了些,说话也客气了许多。晓得跟我拱手行礼了,不枉我如此慈眉善目的待他。
寻了一处阴凉处的大石坐下歇息。宁安桥站在一边忽然向我颔首致谢。
“多谢仙子满足我的愿望。”
我挥了挥手,“就当我行善积德吧,告辞。”
正要起身,想从宁安桥的旁边穿过去。突然,右手腕被人攥住,我反射性地退回原处。
“要走了吗?”
“怎的?突然舍不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