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沉沉,廊庑上的红灯笼已挂起。
晕黄的阴影斜打在南曦侧脸上,衬得姑娘花容月貌。
南曦笑盈盈地坐在窗边,满怀激动地打开爹娘寄来的信件。
眼底是说不清的兴奋,嘴里轻哼着小曲儿,缓慢地将信件中的内容浏览一遍。
薄如蝉翼般的后背轻颤,黑棕色瞳孔中染上一抹娇羞,她嘴唇微微颤,面上稍稍泛红就好像春日里刚绽放的娇羞花瓣。
原是信件中写道,再过一个月之后爹娘将会从大月返回与萧家商讨婚事,尤其是王伯母对她印象好极了。
信中娘还告诉她萧家现在已非同若是真的能结成这门亲事,那她便是高嫁,家中的生意也会有所好转。
读到这儿南曦稍微顿了下,但愿如此吧。
红唇微微上扬,她将宣纸覆在心口,不禁幻想着以后的圆满生活。
对了彩哗最后一剂药马上喝完了,她得出去再买些回来,顺便去街上看看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没。
给萧平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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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野从刑房走出来,不紧不慢地接过阿威递来的干净手巾,从容地擦掉身上的血迹。
双手叉腰,极为平静地命令阿威:“去,把南姑娘请来。”
“来的时候顺便把那孩子也带过来。”
说着说着镇定的脸上浮现了半抹阴森的笑容,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压迫。
“遵命。”
“慢着。”谢昭野叫住阿威,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若她不肯来,你便把她打晕了,扛过来。”
他知道,她不愿的。
待阿威刚到,南曦刚好帮彩哗买完药从医馆回来。
姑娘低着头叹气,买完药这个月的银钱又少了几分。
她在心中不禁暗自愁叹,赚钱真难,经商真难。
眼神往前一划,猛地她瞧见自家门口竟站着一位壮汉。
再往前走几步,那身形姿态,那走路模样,竟与那人的侍卫有几分相似。
家门紧锁着,石头估计正在照顾彩哗,南曦摸索着身上的钥匙,不禁想起他家主子还欠她十两黄金。
还真作数?
南曦眼前一亮,自那天买完布料之后,她便低头丧气地回家,
什么去他府上取金子,难道他的荷包里就当真没有么?给店老板付款的时候她分明瞧见了那侍卫荷包里塞得满满一大袋,
就是不想给她。
临走之时还说什么登徒子话,什么木簪子更趁她,分明是那狗官在戏耍她。
阿威在南家大门口来回转悠着,手托下颌,眼神思虑,到底要不要把门给踹开将人直接给带回去。
南曦看着那高大又壮实的背影不得低下头,竟是她小人之心了?
人家不但信守承诺,还将金子给送到家门口来。
纤白手指铺平胸前的褶皱,她将药包藏在身后,笑呵呵地信步上前去。
“您可是来送银钱的?”
南曦满心欢喜的站在阿威身后,清脆悦耳的声音犹如风吹铃铛,解人疲倦,令人身心舒展。
她面上带笑,极力表现的平静些,心底的那股兴奋劲却好像草原上放荡不羁的野马,毫无顾虑的驰骋纵横。
有了这银钱,接下来的几个月爹娘便不用再给她寄银钱了。
手指颤了两下,南曦见阿威良久不说话,微微躬身给他行了个礼,唇齿相碰再次笑容可掬地问:“大人,您可听到民女刚才所说的话?”
见着眼前女子给他行礼,阿威受宠若惊赶忙伸手去扶,霎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手臂僵在空中,只剩一句中规中矩的话:“姑娘之礼下属尚且受不起。”
瞧着他这样子,南曦心中总觉得空落落,好像没什么底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横竖是没瞧见荷包之类能装银钱的东西。
南曦欢喜的脸瞬时僵下去,既不是来送钱的那他所行又为何?
树上有几只黑黝黝的乌鸦在悲声喊叫着,南曦狐疑地看着阿威,她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既不是来送钱,你来干何?”
此时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耐烦。
“我家大人有请。”
“是让我去拿钱财的么?”南曦昂起下巴,眼睛微眯,天色已晚无论什么事儿她都不可能答应他。
“我家大人有请。”阿威面不改色依旧是刚才那句。
若真是论起谢昭野为何要叫南曦大半夜的去牢房,他也想不明白。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只管听命就好,至于原因他无权猜测。
南曦绕过阿威,径自走上了大门前面的几层阶梯,在身上翻找着钥匙,语气冰冷:“既然不是让我去拿钱,什么事儿的等明日再议罢。”
哪有这样当官的!南曦吐了口浊气,心口发闷,也不晓得他该是谁,她又不是他家丫鬟,她有没有给他卖身契,凭什么对那人言听计从。
待她与萧平成婚之后,她定要萧平往上参这人一本,也算是为老百姓做好事儿了。
葱白手指刚转动钥匙,南曦觉着肩上沉痛,眼前晕乎乎的有无数颗金星在打转,迷迷糊糊中看见那人的侍卫,气得她竖起手指指着他的脸,背部传来的痛意让她说不出来话,眼皮子上下一笼,人僵直往侧边倒。
“你······”
阿威小心扶好她,沉稳道:“多有得罪。”
这一路颠簸,等到南曦再次醒来时,猛地发觉自己在一处见不得月光的牢狱中,酸麻劲儿混着痛感从肩颈处传来,手轻轻覆上去想缓解些。
待她意识完全清醒,发现火光之处男人悠闲地坐着,衣服上依稀混着模糊的血迹,南曦又气又恼又怕。
她不知道他什么来头,将她弄来这处是干什么?
男人一动不动坐在她面前,像审视着猎物一样打量着她,南曦被他看得有些发怵。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南曦心里不受控制的慌张,瞧着这一间阴湿凄冷的房间和这不太正常的狗官,她害怕。
怕他真的做出什么让所有人永远不会知道的事儿。
南曦不敢抬头,也不敢率先说话,难道是因为初次见面的事儿?亦或者是因为她跟他要银钱了?
思绪混乱让她忘了后背的酸疼。
“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后背还疼吗?”
深沉的声音将南曦拉回现实,隐隐约约的痛感阵阵传来,南曦惊恐地瞪着双眼看他。
男人不慌不急地起身来到她面前,
南曦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快要从喉咙处一跃而出,他靠近她一分,她就害怕一度。
她缓缓挪动全身,蜷缩在角落里,嘴唇不受控制的发抖。
谢昭野被她这幅胆小样儿给乐笑了,直接蹲在她面前,强迫性地掐起她下巴,让她不得不将目光定在他脸上。
他轻声笑着,语气中有几分哄人的意味儿:“怕甚?本官会吃了你?”
南曦已红了眼眶,呼吸紧促地朝他眨了眨眼,谢昭野这才满意地放开她。
她颤颤巍巍的问着:“大······人,大人为何要我来此处?”
朱色火焰燃烧映出男人锋利的侧面,她看着这硬朗的五官,不觉美感铺面而来,倒觉得是地狱里会吃人的恶鬼。
谢昭野肆意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让你来帮个忙。”
何事要她来帮忙?还是来这牢房中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