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曦走后,王梅紧张的站着,内心忐忑,慌张无措,她小心翼翼地问:“不知谢大人有何要事要与我这老妇商议?”
谢昭野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玩味的再次品了口茶,放松说:“萧夫人不用紧张。”
此刻他坐在上位,本是主家的王梅反而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跟前。
他让她不用紧张,怎么不紧张?
这人是从京城来的大官,儿子的仕途都掌握在他手里,多年未来扬州平儿在此处也无根基,万一一个不小心把眼前这位给惹急了儿子的官位没有了,那她可成大罪人了。
王梅颤抖着双手:“不······不紧张。”
结巴的话语伴随这两下尴尬的笑声,谢昭野心平气和的问:“萧夫人真的想好了要萧平娶一个商贾之女?”
儿子喜欢的,她也就同意。这曦儿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知根知底是个好孩子,哪有想好想不好一说。
她打算实话实说,不料谢昭野又开口:“萧平现无大树可以依靠,扬州城显贵众多,您觉得旁人会不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您觉得什么方法能让萧平最可靠、最快速的打入这盘根错节的扬州世家中?”
王梅心口一坠,若有所思。
平儿出身贫寒,寒冬不怕冻疮、炎夏不怕痱子,废寝忘食多年才得今日之位,难不成她这个做娘的会忍心唯一的儿子,因那些世家出身的孩子而官路不通?
“我一介妇人愚昧至极,还请谢大人指点。”
谢昭野讥笑两声,果真是愚昧,他话都说到这儿了还不明白?
“成婚讲究门当户对,本官知晓萧府上下都是重情之人,可这南姑娘现今的身份······”他故意停顿,“若能有名门贵女嫁与萧平,有着权势滔天的岳丈,他的仕途会顺畅许多。”
名门贵女,权势滔天的岳丈,她果真妇人之见,怎的没想到这一出。不过上哪去找这名门贵女?
“如若夫人不嫌弃,本官可以为止牵线,不过么······”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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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威,安排的怎么样?”
谢昭野站在书案前,手执狼毫写下几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回大人,已经见过面了。”
见过面了?这萧平对她也没有全心全意。
谢昭野又问:“那蒋姑娘可同意?”
蒋可是扬州蒋氏之女,蒋老爷子和谢老爷子是同窗,多年前蒋老爷子被太子一党陷害,圣上多疑,蒋老爷子两袖清风一怒之下告老还乡,怎奈蒋氏子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凭借着老爷子留下的影响在京城胜任高职。蒋可是三房独女,也是这一辈儿最小的唯一的女孩儿,全族宠得不得了。
阿威笑着回应:“蒋姑娘自然愿意,许是萧大人貌比潘安,蒋姑娘见他第一面就吵着要嫁给萧大人。”
谢昭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貌比潘安?
阿威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那萧大人跟大人您比还是差了些。”
谢昭野挑眉:“这消息放出了吧?”
“放出了,不少百姓都赞扬说这是天赐良缘。”
天赐良缘,确实是。谢昭野暗笑不语。
“去告诉南姑娘,若想以后跟本官再无瓜葛,今日下午去望京楼就当是本官为了赔罪。”
“是”
南曦本不想去,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想捉弄她,谁知道他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赔罪?
阿威又劝说道:“姑娘,我家大人说若想与他再无瓜葛,就去。”
再无瓜葛,这些天因着望京楼一事她经历太多了,万一那人是真心想跟她赔罪呢?
罢了,既然是从望京楼起,也从望京楼灭吧。
南曦跟着阿威上了软轿,她本想让彩哗跟她一起去,无奈阿威死活不让,说是谢昭野只请她一人。
阿威再三保证,这次他家大人是真的包下了整栋望京楼给姑娘赔罪,南曦见他态度诚恳想来那谢大人也不会强抢民女,这才跟彩哗说让她放心,她去去就来。
望京楼繁华如常,寂静无比,果真如阿威所说谢昭野包下了整栋楼。
百姓年年赋税繁多,这狗官肯定贪了不少。南曦在心中暗想。
刚推开门那一刻,南曦怔住了。
合欢桌上不止有谢昭野,还有萧平与一不认识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朱色褙子,额上金镶玉蜻蜓簪映得那姑娘花容月貌。
一看就身份不俗。
有一女子倒没什么稀奇,令南曦震惊的是萧平竟在给那女子剥虾。
门推开的那一刻萧平也怔住,手上刚剥了一半的虾还往合欢桌上滴着汁水。
蒋可俏皮地推推他的肩膀,看了那虾一眼,又递了个眼神给萧平。
萧平犹豫,赶紧把那半剥好的虾放在蒋可小盘子里。
谢昭野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萧平随后开口:“南姑娘来了。”
南曦杵在门口神情麻木。
那是萧平?
那是快要与她成婚的人?
他在给她剥虾吗?
她的未婚夫在给旁人剥虾。
她从小最不喜的就是虾,他现今竟给旁人剥虾。
酸疼的情绪全部涌上脑海,南曦不知该如何面对。
“这是昭野哥哥的客人吗?”蒋可天真烂漫没往那方面想。
她起身过去挽着南曦:“不知姐姐如何称呼,我叫蒋可,乳名为巧巧。”
南曦强压下眼角的泪水,她实在没有心情与她称呼姐妹,不动声色挣开她,冷声说:“南曦。”
蒋可一脸无辜,谢昭野解围道:“巧巧,快坐回去,在外面怎么还跟在家一样没有规矩。”
谢昭野比蒋可年长不少,他表姑母是她叔母,按理于情于理她都该唤他一声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