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种场合她应该避讳,她不明白为何谢昭野非要她跟着一起。
莫非是要她跟着丹华一起跳舞,奏乐?
可她并非大户人家的小姐,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会儿点,但样样都不精通。
他不嫌丢人?
南曦兀自低头,只要两人间的对话没提及她她便不会抬头,只是那王员外向她投来的眼神让她非常不舒服。
余光里那人色眯眯的瞧着她,眼神油腻,神情猥琐。
谢昭野将王员外的小动作全部尽收眼底,他饶有趣味的看了眼低着头的南曦,眼底划过一丝阴翳,随后又笑容满面。
他并没有说什么。
不久,谢昭野两掌相拍,让人把丹华带上来。
南曦闻声抬眸,她浅浅震惊了下。
丹华下半身是樱色纱裙,隐约可见纱裙下的皮肤,上身几乎裸露只着一小片红肚兜。
不应该这般。
南曦细微瞧着丹华,她······她不应该穿成这般。
丹华浑身打着颤,嘴唇发白,神情紧张,她害怕恐惧两条腿不停打颤。
狐狸眼里泛着琥珀色涟漪,下颌线紧绷,嘴唇似新雪初化,她与南曦的美不同,她的美带有攻击性,南曦的美是清秀中带点儿破碎感。
“丹华,还不快开始。”
谢昭野音色沉沉,好像中间夹杂着一丝愠怒。
丹华内心忐忑不安,南曦虽不认识她却也不愿意一直盯着她看,她默默将头再次低下,给丹华保留一丝尊严。
最后一眼,南曦瞥见了谢昭野,他神情很平静就好像丹华于他毫无关系,南曦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眼底有愤怒。
王员外细长眼睛眯着,目不转睛盯着丹华锁骨下的那处皙白。
音乐声阵阵,丹华翩翩起舞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恐惧萦绕在她心头,脚尖踮起的那一瞬她猛然间摔倒在地。
音乐声戛然而止,南曦抬睫,狭长的狐狸眼里莹满了泪水,她手心瞬间被磨红,泛着点儿血,丹华渴求的看着谢昭野。
“继续。”
男人并未因为她摔了一跤就放过她,冰冷无情的声音飘过南曦眼前。
不管这位叫丹华的女子做错了何事,他······他怎能这般羞辱她?
脱衣在外人面前跳舞,下人纷纷站于圆柱之后,这······这就相当于······不给这位姑娘留活路。
他再不喜欢她,都不可这么羞辱吧?
南曦心里感觉一阵寒凉,不久是后怕。
他这人当真绝情,好歹也是跟过他的姑娘。南曦同情地看着艰难挣扎起来的丹华,血珠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
她难过之际又害怕,若是以后她得罪了他,会不会也受次般侮辱。
南曦刚要开口求谢昭野让她停下,不料那人却说:“王大人觉着这姑娘如何?”
王员外将黏在丹华身上的眼珠子转回来,受宠若惊起身拱手作揖道:“大人府上的姑娘自是极好的。”
谢昭野悠闲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便说:“既然你觉着她好,那边送给你了。”
南曦震惊,瞪大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颤颤巍巍的将自己手上的筷子放下。
以往她只是听说妾室都是主家的玩物,可随意送人,可随意玩弄。
听旁人说没什么威慑力,南曦向来只知道这个事实但从未亲身经历过,她只觉着这些东西都是话本上才会出现的,这次亲身经历了,她才觉着这些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心底情绪波动起伏,仿若天边的云层调皮不断划动她的心房,南曦瞬时眼底盈满泪,她看着那瘫坐在地上的丹华,她呆若木鸡,她毫无生气。
下人可随意看她的身子,旁人可随意诟病她,有点官职的大人可随意玩弄她。
南曦心上好像裹着层岩浆,烫的她喘不过气,呼不上来。
那是她的未来吗?
丹华就是另一个她吗?
王员外笑眯眯道过谢后,谢昭野终于出声:“那本官今晚就命人将她抬入你府,可好?”
“谢大人。”王员外再次道谢。
——
待王员外走后,谢昭野命府里上上下下所有婢女、小厮全部过来,还命李主事压过来一个身强体壮,皮肤黝黑的小厮。
丹华一瞧见他瞬间惊慌失措,她不顾手上的伤跪着爬到谢昭野身前,拉着谢昭野衣角,哭声连连哀求着:“大人,都······都是我的错,求······求您放了他吧。”
南曦瞬间明白,她心底一惊,那天······那天······,她用余光瞥了眼悄樱,那丫头低着头身材矮小,旁的婢女都在仰头看着笑话,有的胆大的甚至还敢站在后排窃窃私语,她们都比悄樱长得高些,悄樱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不合群。
她定是怕极了。
谢昭野极为不耐烦,没好气地重重抬脚将丹华一脚揣在地上,他不这中下人多费口舌,只对李管事说:“丹华送给王员外,至于那······”他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瞥了眼南曦不知道名字的小厮,讥笑道:“先打十板子,再发卖。”
芝葵站得离南曦近些,她一惊,十板子?大人身边的人向来下手重,这十板子过后还要被发卖不知道烟魁能不能活下来。不过也是活该大人虽从未宠幸过丹华姑娘,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大人的人,还轮不到他个小厮去染指。
丹华宛若一摊死水,听到自己和他的结果后一动不动,眼底干枯,就像没有了气息。
谢昭野踩着靴子从她身边绕开。
南曦明白结果不会改变了,就算是求情也不会改变什么,最终是把他给惹怒了,自己和家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就是要羞辱她,他就是要惩罚她,他不允许丹华背叛他,他的尊严不容许提个小小的妾室践踏。
不她和丹华连妾都算不上,只能是个婢女和悄樱,芝葵她们是一样的。
他要处置自己府上的一个不听话的婢女,理所当然。
他是这坐府唯一的王,他说一不二,他要丹华死,丹华就必须死。
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他的意志,他的意愿就是规则,所有人都必须遵守。
谢昭野冷冷向南曦道了句:“你很可怜她吗?还是想跟她一样?”
南曦赶紧跟上,姿态卑微,身子微弓道:“妾不敢。”
南曦跟在他身后,背后一阵冷笑传来,丹华似乎疯了,她扑向谢昭野死死抱着他的腿脚不甘道:“你不给我做女人的机会,我找别人又怎么了?!”
南曦震惊,底下众人纷纷压低着头,这是主子们的事,他们这些下人不敢知道太多。
她说什么?南曦心底疑惑,她没有……?
“华夫人将我送给你,你以为我愿意吗?你杀人如麻,你目中无母,你嚣张荒唐,你只不过出身好了些,你凭什么!”
南曦大气不敢出,她大抵是真的疯了。
“他疼我,惜我,知我,懂我,你既不把我当人看,又凭什么不许别人把我当人看?!”
南曦想要她不要再说了,她却依旧继续:“你不给我自由,进府这么多天你不曾与我亲热过一次,难道要我半生蹉跎在这里吗?”
谢昭野黑着脸,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来人,把她拉下去!给她灌红花,让她今后再无法生育!”
谢昭野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丹华被人强拉下去,她忽然指着南曦说:“你当真不想跑吗?”
“你当真想当他的金丝雀?你个良家女子就真心想做他的妾,想当他的外室?”
“你整日情绪低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就不想过自由的生活,你就真的想像我一样某日被当成垃圾般的送与旁人?”
“你与我不同,我举目无亲,我走投无路,无奈之下我只能答应华夫人进府,可你不一样,你当真想将命运交于旁人手中?当真想为了写金银财宝舍弃你的灵魂?当真想当个提线木偶他谢昭野指东你不敢往西?”
她字字珠玑,每一句都如同响天震地的雷声敲打在南曦身上。
丹华走投无路,她又何尝不是?
丹华不是自愿入府,她又何尝不是?
她想逃,她做梦都想逃,她不想每日一睁眼就是谢昭野那张脸,她不想夜夜被那人折磨,她不想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府邸。
但她需要忍。
待他放了娘吧,待她生辰日过了吧,待她再伪装些时日就好。
谢昭野眼底似起了杀意,眼神扫过丹华,再来到南曦身上。
他挺拔的身姿逼近南曦,有话想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