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毫无灵力的凡人,吹响此物,尚能在寻常邪祟袭击下自保。这可是我自己寻得的第一个机缘,珍藏了许久呢。”
姜见微神情微动,欲言又止:“可是这是……”
永昼见那埙玲珑可爱,气焰霎时消去大半,难掩欢喜,便别过头去,没好气道:“打一巴掌给颗蜜枣算什么?”
南绪亦笑:“确是宝物,可跟幽寒露相比,怕还是有些不对等啊。”
永昼闻言,心下一动:“葫芦里的,我也要留一半。”
“一半就一半!”
妘不坠倒也干脆,解去她腕上限制,粗略算过时间:“那再过一刻钟就差不多了。”
永昼看看那白玉葫芦,又看看手上那只红鲤埙,自是欢喜不已。姜见微折了一截竹枝放在桌上:“来,你试试让它飞起来。”
永昼不以为意:“这有何难?”
她向那竹枝一挥,满心以为那竹枝也会同白玉葫芦般应意腾飞,却只见白光散乱四飘,竹枝纹丝不动。
“这不对。”
永昼苦恼蹙眉,又一挥手,顿时灵力汹涌,狂风呼啸而出。那纤细竹枝自是扛不住此般风力,霎时被风卷起,稍一歪斜,落至地上。
姜见微摇摇头:“所以,还是得认真修习才是。”
永昼不满道:“可是我葫芦很听话呀。”
南绪正收拾了食篮要离开,闻言微笑解释:“可那大阵是神魂入阵,外界法器是用不了的。”
永昼悻悻然沉默,待幽寒露分毕,抬手收回葫芦,闷闷不乐翻开那卷书,只觉纸页上文字在眼前乱蹦,愈发心烦意乱。
“对啦,就是这样。”
妘不坠望了一眼姜见微,又拍拍永昼肩:“这间屋子就让给你了。我出去逛逛,有什么不懂的问你翠花姊姊就是。”
姜见微抬头:“你要去哪里?”
妘不坠晃晃手中百川瓶,姜见微心下明了,笑道:“去去去,无债一身轻。”
……
离赴长空门之约还有好些日子,去一趟玉响山绰绰有余。
身下群山起起伏伏,险峻复平缓,画卷般徐徐铺开。妘不坠倒也不着急赶路,走走停停,至翌日才抵达玉响山附近。
不对劲。
有细微不祥气息掠过身侧。妘不坠目光稍凛,戒备着敏锐向四下望去。只见山色青青,轻岚盈盈,天光澄净。
并无异样。
是错觉?
妘不坠双眉微微一蹙,仍沿旧路进了玉响山,挥袖掀开结界一角,小屋池塘又现于眼前。
“这里气息不对啊,跟两天前完全不同了。”翻墨传音道。
“你也察觉了。”妘不坠道,“奇怪,若有若无的,教人捉摸不透。”
翻墨沉默片刻:“感觉是……算了,我再观察观察,你先去找那小草灵吧。”
“你能感知它位置。它还在池塘里么?”
“好像不在。你去它本根所在之处看看。”
杜芊本根所在那一角覆着新泥,两日前被妘不坠划开那道深壑已然填平。妘不坠往那边望了一眼,信步走去,叩门般俯身拍了拍:“杜芊?”
泥中毫无动静。
“明知道这两天我会来还债,怎么就沉眠了?”
翻墨简短道:“挖。”
“这不礼貌吧?”
妘不坠嘴上说着,手中赤光已起。轻轻一拂,顿时土石飞溅,铺好的新泥散落四周,显出一段根须来。
那根须蔫蔫巴巴卧在泥中,与两日前鲜活模样大不相同。定睛一看,隐隐有乌光缠绕其上,连周遭尘泥都浸染黑气,见之骇人。
“果然,是邪气。”
翻墨语气微变:“快用幽寒露。”
妘不坠不言,神色凝重,取了百川瓶,倾出些幽寒露至手心,以灵力碎作雾气,驱入那根须之中。
“去!”
雾气所及之处,乌光纷纷避退,直至退无可退,被那雾气尽数绞散。只消片刻光阴,雾气渐消,那根须所缠乌光已然涤净,碧光微微亮起,一小团人影缓缓凝形。
一丝赤光从妘不坠袖中钻出,消散在风中。
“这下还清了。”妘不坠蹲下身,低头看向它,“这边怎么回事?”
杜芊揉眼,皱眉看看四周,如梦初醒般迷茫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翻墨从妘不坠腰间滚落,一爪往它头上拍去:“醒醒!”
“哎呀!”
杜芊抱头,又盯着翻墨怔然一阵儿,目光总算渐渐清明。
“竟然来得这么快。”
它神情严肃:“你们快走吧,这边待不得了。”
妘不坠更疑惑:“这两天到底怎么了?”
杜芊抬头望望天:“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昨日忽有邪气侵袭,我起初以为有不知好歹的家伙来扰我清修,巡视一圈却一无所获,仿佛那邪气无端从天上漏下来似的。我见它久久散不去,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尝试炼化,结果……”
这才几百年,总不至于天地规则又出问题了吧?妘不坠沉吟片刻,指尖赤光一点,一枚印记现于那段根须上。
“一般而言,这辟邪印管个几年应该没问题,纵使身处邪气浓郁之地,也能撑个一年半载。我去四下走走,看看怎么回事。”
翻墨蹲坐一旁,两耳一抖,忽而跃起,奔去山崖前。
那根须上印记微明,杜芊神色一变:“又,又要蔓延过来了!”
妘不坠亦有感知,当下取一滴幽寒露击碎,催动灵力将那邪气逼退十余丈去,追上翻墨:“你发现是什么邪祟作怪了?”
“没有,”翻墨凝望远处,“那边有动静。我感知到一股不弱的灵气波动,似乎在争斗。”
“那边?”
妘不坠循着它目光,抬头望去。
“那边是……万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