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往嘴里塞了颗葡萄,宁淮川忽然温柔地笑起来。
赵宸玉却觉得他这个笑有些瘆人,事发过了好几日,关于苓儿为何懂医术的事,宁淮川竟只字未提过,真是叫人摸不清。
赵宸玉暗自腹诽,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自己挑起话头:“将军,您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他平静地答:“没有啊,什么话?”
“......”
赵宸玉佯作委屈,道:“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苓儿这个丫头医术这么好吗?”
“哦,这事儿啊,害,民间奇人轶事多了去了,懂点医术有什么奇怪的。”
?这回答和赵宸玉想的不大一样。
不过她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原委,先前宁淮川差人回了趟苏州,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想必他已经将她在苏州的底细查得干干净净,因此也得了知苓儿学过医的事。
只是他既已查清她身份,也带回了赵家在苏州的消息,却瞒着没有告诉她,赵宸玉不禁有些失落。
原来,他还是不信任自己罢了。
她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嗯,的确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见她似乎不大高兴,宁淮川心中一紧,往她身边凑了凑。
“要不,你说说是为什么?”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将军要是想知道,去问苓儿就好。”
宁淮川眉头一拧,心道大事不妙。
“你生气了?”
赵宸玉没什么表情地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宁淮川索性从凳子上起来,又坐到她床上,“你是不是猜到了?”
赵宸玉撅着嘴不答话。
“知道你聪明,但你也太聪明了。”宁淮川戳了戳她额头,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派去苏州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苓儿和你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爹娘为人和善,对待下人从不苛责,所以知道苓儿喜欢学医,就让她无事的时候去跟着医馆里的大夫学了几年。像你爹娘这样的大善人,本该有个好结局才是。”
赵宸玉听着,鼻尖一红。
宁淮川继续道:“我之所以没第一时间告诉你,是因为,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怕你难过,想等你身子全好了再说。”
赵宸玉一惊:“什么消息?”
“嗯......”只见他神色有些神秘,“就是,他们打听到,你家在苏州已经没有家产了,你这么财迷,知道了肯定得难过。”
“......”
赵宸玉脸一黑,使劲推了他一把。
“好了好了,你知道我这人从来不会讲笑话的,看在我这么努力逗你的份上,别生气了好不好?”
“民女哪敢生将军的气。”
见她终于有了一点点笑意,宁淮川才放心了许多。不过,随着方才的说笑,他脸上却渐渐浮起一层难掩的红潮。
他忽然想起自己前几日的荒唐之举。不省人世的姑娘静静躺在榻上,某个狂徒竟趁她不备,对她做了许多轻薄之事。他的手从她额头、鼻尖、脸颊一点点掠过,不知羞耻地想要将她占为己有。
宁淮川笑容忽然僵住,他明白,他的苟且、不堪和黑暗在那一刻淋漓尽现,而他引以为傲的人格、原则、品德也在那一刻破碎成万千瓦砾。
宁淮川啊宁淮川,你真是错得过头......
“将军,你在想什么?”
赵宸玉觉得他实在奇怪,刚刚还一副欠打的模样,现在却忽然难堪地不知所措。
他肃着脸,低声道:“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但是又不敢。”
“不敢?为什么不敢?”
“因为,怕你生气,怕你觉得我是个小人。”
赵宸玉眼神一滞,顿了顿神才道:“将军怎么会是小人,我永远都不会这样想。”
宁淮川脸色更是难看,听罢她这话,竟忽然起身,朝她重重作了一揖。
“赵姑娘,宁某在你还昏睡时,做过轻薄你的事。宁某委实难安,请姑娘责罚。”
“你......做了什么事?”赵宸玉俩腮飞起一抹嫣红,喃喃问道。
“我摸了你的脸,很久。”宁淮川坦然。
“噗!”
赵宸玉倏地被他逗笑,想不到他这人,还是个呆子。
赵宸玉脸上霞色更甚。她也起身,站到他对面。随即,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轻轻放到他一侧脸颊。
宁淮川仍是作揖的手势,在她微凉的手掌过来的瞬间,他便心脏骤停,许久都不敢动。
她揉揉他的脸,道:“是这样摸的吗?那我摸回来不就好了。将军,现在我们是不是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