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原来您怀疑他?可他应该不是这次刺杀您的主谋啊。”
宁淮川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家的案子背后另有大案,本来我还在猜想是不是那日你们途经云岈山时,正巧撞见了什么秘密,才招来杀身之祸,如今我又遇袭,更证实了云州有异。而他许参良身为云州知州,竞对此案百般推诿,就算他不是主谋,怕也知道不少内情。”
“唉......”赵宸玉听罢忽地叹息,“可惜那日我坐在马车里,直到我爹叫我快跑才知来了山匪,我什么都没看清,也帮不上将军。”
宁淮川见她不禁难过自责,忙安慰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放心,哪怕只有蛛丝马迹,我也不会放弃查出真相的。”
“嗯。”赵宸玉感激地冲他一笑。
宁淮川继续道:“不过云州这个地方恐怕久留不得,今日见过许参良,我们就要抓紧时间启程回京了。”
“嗯,我明白。”
说罢,宁淮川提步便往帐外去,几步后却发现身后之人没跟过来。
他转过身:“怎么不走?”
赵宸玉答:“将军和许大人谈公事,我还是不去了罢。”
宁淮川一笑:“无妨,跟我走,我叫他演话本给你看。”
赵宸玉被他逗得发笑,也走上前,跟在他身后。
“原来将军是摆了戏台没有观众,那我就去给将军捧捧场?”
许参良等在先前问话的那间营帐,见宁淮川与赵宸玉竟有说有笑地一起过来,比上次亲近了不知多少倍,他顿感惊讶,想不到这女子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宁淮川这样的世家公子哄得团团转,不禁让他觉得棘手万分。
“许大人怎么来了?”宁淮川一见他,便明知故问。
许参良即刻露出副焦急又担忧的表情,向着来人跪下行礼,嘴里尽是关心之言。
“诶哟宁将军啊,下官今日才听闻将军遇刺的事,下官实在太过担忧,马不停蹄就赶来看望将军,生怕将军有个三长两短啊。”
只见他几乎瘫坐在地上,还真的挤出了几滴泪,哭得那叫一个悲痛,仿佛宁淮川跟他是什么血脉亲缘似的。赵宸玉拼命忍着笑意,冲铁青着脸的宁淮川递了个‘真是一出好戏’的眼神。
宁淮川乜视一眼,道:“行了许大人,你我之间,不必这般......”
假惺惺。
后面几个字虽没说出口,许参良却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几声干笑后,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抖抖身上的灰,恭恭敬敬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递上前去。
“下官听说将军受了些伤,特意命人挑了只百年山参,好给将军补补。”
“许大人真是费心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宁某可不敢收,毕竟云州的暗箭都是淬过毒的,云州的山参嘛......”宁淮川故意一顿,音调高了几分,“用着还是不放心的。”
许参良刚刚起身,听过这番话,又扑通跪了下来,不住地叫屈。
“将军真是折煞下官了,您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做出谋害将军的事呀。将军此番遇刺,下官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下官在位十数载,云州也一向民风淳朴,怎的将军一来,就出了这么些骇人听闻的事,真真是奇怪至极,您放心,下官已经命人全面戒严,不日,定能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捉拿归案。”
许参良啰嗦一通,言外之意只四个字:与我无关。
宁淮川听着他这番狡辩,心中顿感烦闷,向地上之人狠狠瞪了一眼。
他冷声道:“许大人既是前来探望,如今也探望过了,不如就早些回衙门,免得路上也遇上歹人,若是伤了胳膊腿儿的,我可没有百年山参能送给大人。”
许参良气得脸色发白,还没来得及接话,却见宁淮川又道:“我云州差事已了,不日便启程回京,只是走之前想敬告大人几句。”
“将军请讲。”
“常言道,河有九曲八弯,人有三回六转,大人为官数十载,官场之道自是比我懂得多,宁某见识短,不知像大人这样万般打算,是否会有马失前蹄的一日?所以就只能祈望大人功成圆满,前途无量了。”
许参良不语,只意味深长地冲他一笑,随即拱手一揖。
接着他又往旁边的赵宸玉身上打量了一番,笑着道:“宁将军方才说的这番话,我是没大听懂,不过赵姑娘聪慧过人,想必已经听懂了吧,我倒是希望赵姑娘能与我共勉。”
赵宸玉听罢却不接茬,反倒佯做被他吓坏的模样,委屈巴巴地往宁淮川身后躲了躲。
宁淮川高她半个头,她踮起脚尖才勉强凑到他耳边,柔柔地道:“将军,他好像在威胁我。”
宁淮川嗤地一笑:“不怕。”
许参良再待下去也无益,客套地跟宁淮川道了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宁淮川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却渐渐蒙上一层密云,云州之事闹到京城已是在所难免,恐怕等着他的,将是更多凶险,往后孰赢孰败,还未可知。
他转头略带沉重地看向那个涉世未深的姑娘,炙热的眼底正燃着无数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