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川也略显尴尬,他这人平日稳重,今日若不是见寺中人少,决计不会跟他这般胡闹,谁知,难得胡闹一回还偏偏被长辈瞧见。
瞿家夫人的心思却复杂了许多,前头的事她全然不知,只是刚到这里,便看见大将军宁淮川在追打自己的宝贝儿子,而英王殿下不但不管,还拍手称好。怪了,这三人平日不是最要好么,难道是自家那个小祖宗真惹出什么祸了?
她神情紧张地往他们身边过去,谨慎地先行一礼:“见过英王殿下,见过宁将军。”
英王与宁淮川双双拱手回礼,英王先道:“瞿夫人见外了。”
宁淮川干笑一声,带着些解释的意味道:“方才与令郎只是打闹,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听到这话,瞿家夫人才略松口气,马上迎上笑脸:“无妨无妨,犬子被我们骄纵坏了,将军就算真教训他也是应该。”
“娘!”瞿衙内不满地在赵宸玉身后嘟囔起来。
瞿夫人刚想瞪他一眼,却先看见了站在他身前的美艳女子。
“这位......”
宁淮川面色一红,伸手将赵宸玉牵至自己身侧,道:“这位就是我未过门的夫人。”
宁淮川的婚事京城早已传开,人人都说他鬼迷心窍,放着驸马不做偏要娶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瞿家夫人也曾暗暗替他惋惜过。如今忽一见到她真身,惊讶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赵宸玉规规矩矩朝她行了个礼:“见过瞿夫人。”
她这才回过神,忙笑道:“娘子莫要客气,方才我还看你护着我这不中用的儿子呢,宁将军真是好眼光,娶得这样的贤妻真是有福气,等你们成婚之时,我定来祝贺。”
她说得全是漂亮话,赵宸玉却听着句句扎耳,只得微微笑着以示感谢。
“对了娘,您今日到这里做什么?”瞿衙内忽然问。
只见她叹口气,道:“还不是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听说怀璧寺里有位神医,专治这种寒症,我这才慕名前来看看。”
此话一出,赵宸玉与宁淮川不禁对视一眼,神色顿显不安。
宁淮川道:“夫人是怎么染了风寒的?已经找那神医看过了?神医怎么说?”
瞿夫人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他这反应比自己儿子都还大了许多。
她笑盈盈地回:“许是前些日子天气作怪,没及时添衣才染上风寒,这不听说那高人只用麻黄便能医风寒,这才来瞧瞧。还真别说,他这方子还真有奇效,这会儿,我这身子已没那么难受了。”
听她描述,赵宸玉心头更是一紧,往一直跟在自己身侧的苓儿那里瞟了一眼,果然,苓儿此刻正眉头紧锁,暗暗朝她点下头。
赵宸玉随即转向宁淮川,宁淮川即刻意会,知道她是想让苓儿探查一下瞿夫人的病情。
于是,他又对瞿夫人道:“看来今日还真是巧,本将军这里也有个小神医,不如叫她给夫人也诊上一脉?”
瞿夫人哪里知道他这话的深意,只道他是热心,刚要笑着推脱,却见宁淮川已不由分说地命人搬了桌椅,示意她移步过去。她不好再去拂他好意,只好跟着坐过去。
宁淮川怀疑怀璧寺的事,还未跟英王和瞿衙内言明,此刻,他二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也跟过去。又见宁淮川挥挥手,从人堆里出来个小丫鬟,坐上了瞿夫人对面的位置。
“嗯?这小丫鬟不是嫂夫人的女使么?竟是个小神医?”瞿衙内不禁茫然,愣怔着看向宁淮川。
宁淮川只笑笑,并没有回答。苓儿冷静地替瞿夫人搭上脉,在场所有人见状都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看着她诊脉。
苓儿细细探脉,只见她脉象沉细、迟缓力弱,的确是寒邪入体的症状,不过这脉象除了寻常沉脉的表征,还伴随着屋漏脉,缓而不均,搏而无力。再观面色,肤色苍白却皆俱光泽,唇色发紫却润而不干,苓儿阅籍无数,种种征兆细究下来,更加肯定她这脉象确为中毒迹象,只是毒性已解大半,不易探出罢了,但仅凭着这点细枝末节,也足够她得出此论。
不过,她自是不能当着众人如实相告,只笑笑道:“夫人的确是风寒之症,且已病去大半,回去后只要按时服些治伤寒的药,多加休息,三日便可无碍。”
瞿衙内听罢松口气,打趣道:“没事就好。原来这小丫头还真会瞧病呢,嫂夫人这是从哪收了个这么好的丫鬟,赶明儿也帮衙内我挑一个呗?”
赵宸玉端庄地一笑,应付道:“衙内见笑了,她不过是懂些粗浅医术罢了,不值一提的。”
“......”
众人又寒暄几句,瞿衙内随着母亲一同回去,英王也称还有要事,先他们一步离开。宁府的马车撵至寺庙门前,宁淮川却没有乘马,与赵宸玉和苓儿一同坐上马车。
待到启程,宁淮川与赵宸玉才双双敛容,看向苓儿。
苓儿也早耐不住,还不等他们发问,便先神色紧张地道: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