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生气?”宁淮川从后抱紧她,下颌支到她肩头。
赵宸玉看不见他,只是觉得身后之人似乎在微微发抖。
他闷着声音又道:“在云州的时候,你还会跟我发脾气,现在,却变得跟她们一样了。”
赵宸玉微一凝眉:“跟谁一样?”
“全天下成了婚的女子。”
赵宸玉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那是什么样?”
宁淮川叹口气,心口仿佛压了千斤坠:“更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百依百顺,压根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赵宸玉怔了怔,微微侧过脸,他的脸就在鼻尖,却怏怏地,仿佛一尊空洞的雕像。
她努努嘴:“将军是在骂我是一具行尸走肉?”
宁淮川坐起身,又将她摆正,双手捧过她的脸。
“对,就是像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喜怒哀乐,或者说,你的喜怒哀乐都被你藏着,不让我看见。”
赵宸玉不禁恍惚,他说得自然没错,如今的她,与行尸走肉的确没有什么分别,她呆呆看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宁淮川又道:“我想娶的,是活生生的赵宸玉,哪怕爱耍小性子,爱哭,爱玩,爱撒娇都没关系,只要不再委屈求全,什么样都好。”
她微一愣神,随后笑笑:“真的?”
“自然是真的。”他认真道。
话音刚落,她忽然猛地凑近,在他毫无防备时,狠狠咬上他的唇。他身体一僵,却并不躲,闭上眼心甘情愿地承接着这段时日她受过的委屈。
良久,一丝腥甜的血气涌入两人鼻腔。
赵宸玉也不知为何,在他说完那番话时,便忽然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想吻他,很想吻他,可吻落到他唇上时,却成了爱恨交织的噬咬。
“那睚眦必报的呢?将军也喜欢?”她湿润着眼眶,问道。
“嗯,喜欢。”
红烛整夜地摇曳,床褥潮了又干,赵宸玉几乎掉了整夜的眼泪,这一晚,爱与恐惧伴生。
第二日清晨,她红肿着双眼醒来,一睁眼眼前便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宁淮川,正伏在她枕边,看她看得入神,
赵宸玉揉揉眼睛,发觉天色已然大亮,不禁长叹口气:“将军醒了怎么又不叫我。”
宁淮川捏捏她鼻尖:“昨晚你太累了,不舍得叫醒你。”
赵宸玉面颊一红,伸出手也去扭了扭他的鼻子:“不害臊。”
宁淮川顺势握住她指尖,翻开她手掌,掌心已经消肿,只是还有些发红,他轻轻吹了吹它,道:“还疼么?”
“不疼了。”她摇摇头。
片刻后,他忽然道:“方才母亲来过。”
赵宸玉一惊,顿时哭丧起脸:“母亲来过?母亲来做什么?她来我还赖床,岂不是又失礼了?这可怎么办啊将军......”
宁淮川见她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也不知哪里有趣,不禁笑出声,道:“夫人放宽心,母亲方才过来,是觉得昨日对你惩罚太过,心里愧疚,特地来看望你的。”
“真的?母亲不生我气了?”赵宸玉不禁欣喜,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宁淮川:“这就是你小瞧母亲了,她老人家是谁呀,前定远侯的夫人,生父是翰林学士,出自书香门第,怎会那么小心眼儿?昨日她那般动怒,其实是因为你摔的那块牌位,是我父亲的。”
赵宸玉将将挂上的笑容忽然僵在,默了片刻才满是内疚地道:“将军,对不起。”
宁淮川笑笑,安慰道:“你是无心之失,我怎会怪你。况且我爹这人性子随和得很,你又是他儿媳,他在九泉之下也定不会生你的气。”
她点点头:“那便好。”
见她重新露了笑脸,他又忽地神秘起来,道:“夫人快些起,今日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保准喜欢。”
赵宸玉一听这话当下来了精神,忙唤了苓儿过来给她梳洗打扮。
“将军,你要带我去哪?”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赵宸玉闷在这深墙大院里早就觉得烦闷,这会儿一心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出府,兴冲冲地跟着他走了一大圈后,才发觉他领着自己停到了府中后院的一仓库门前。
她缓缓神,不禁失落:“就这儿?”
宁淮川却不以为意,仍是笑道:“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