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去投军了,前途不明,生死难定,在书院的最后时光,当好好珍惜。
窗外响起亥时的钟声,已经到了入睡之时。
哗啦啦的雨声,格外催眠,刘郁离拉着马文才的袖子说道:“我们该睡觉了!”
此话一出,马文才差点惊得倒退一步,甩开刘郁离的手,一张脸又红又热。
幸亏刘郁离因睡意打了个哈欠,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马文才不动声色将袖子从刘郁离手中抽出,瞥了一眼屏风上两人换下来的衣服,开口道:“我先把衣服送到浣衣房。”
说话间,朝着隔开内外间的屏风走去。
刘郁离睡眼迷离,脑子混沌,就打算自己先去休息,转身之际瞥到马文才正要抱她的衣服,瞌睡虫顿时飞走了,大喊道:“不行!”
她换下来的内衣还藏在外衣中,万一被发现了岂不是惨了。
马文才忽然想到了什么,耳垂一热,放开怀中衣服。
睡意不再的刘郁离脑子清醒了不少,打哈哈道:“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文才兄动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边说边走,三两步来到屏风前,一把抱起屏风上所有衣服。
马文才嫣然一笑,看着刘郁离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轻声道:“放下吧!”
刘郁离无意识抱得更紧了,有些不自在,怀疑之前的反应有些大了,引起了马文才的关注,脑子转得飞快,想要找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浣衣房已经关门了。”
经过马文才一提醒,刘郁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是要关门了。”
两个傻子都没想起,外面大雨倾盆,这个时候抱着衣服送去浣衣房多少有点大病。
经过这么一打岔,马文才的心绪平静了不少,不能再做任何异常的事,要不然以刘郁离的聪敏,他瞒不过。
于是,转身朝内间走去。
刘郁离站在马文才身后,趁着他看不见,将怀中的脏衣服一股脑地塞进木桶中,然后将木桶藏到一个死角。
等她做完这些事,回到内间时,马文才已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静静安睡了。
“睡得还挺快。”刘郁离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站到床边开始脱衣。
窗外漆黑夜色中,大雨噼里啪啦,一如马文才此时的心跳。
窗内烛光盈盈,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好似那些深藏的心绪在雨水的浇灌下,夜色的遮掩下,肆意疯长。
烛光熄灭,身侧多了一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小,淅淅沥沥,平缓而规律的呼吸声在黑夜中慢慢响起。
倏忽间,睫毛像蝴蝶飞起,马文才睁开眼,一双凤眸晶亮如月,深邃似海。
平躺换成侧卧,左手托住脸颊,眼中的万千星光一一洒落在对面安睡之人月下昙花般的面容上。
伸出手慢慢靠近,纤长白皙的手指即将如蜻蜓落下时又怅然飞走。
“骗子!”悄不可闻的声音为漆黑夜色蒙上了一层轻纱。
谢道盈第二日在豆蔻阁看到马文才时,一脸惊疑,“书院放假了?”
她难道已经到了年老糊涂的时间,连日子都记不清了。
见马文才摇头,更惊奇了,问道:“那你是逃课?”
有脑子的孩子逃课不会逃到家长面前,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马文才眼下一片青黑,两颊却略带绯色,眼神慌乱,看着谢道盈欲言又止。
他现在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郁离,更怕她发现了他的发现,疏远自己。
没睡好,还害羞。谢道盈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你发现了?”
马文才无意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谢道盈,“你早就知道了?”
谢道盈没有回答,反而朝着一旁的侍女交代几句后,拉着马文才进了后宅。
到了无人处,马文才终于忍不住了,气愤道:“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这样当娘的,帮着外人瞒自己儿子?
谢道盈轻蔑地看了马文才一眼,“你自己太笨,分不清男女,关我什么事!”
她都没嫌弃他傻得冒泡,他有什么资格责怪她没提前告知。
马文才一甩袖,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谢道盈懒得回答这个没用的问题,开门见山道:“你以为刘郁离是女子,你就能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