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家伙查出来了什么,竟把他的胃口养得如此大?
马文才扫了一眼马峰,马峰立即知情识趣地避开,临走之际还不忘扭头朝着马亮来一记眼神杀。
等马峰走远,马文才开了口,“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马亮弯着腰,脖子却挺得直,谄媚一笑,“我在祝家庄没有查到广陵公子刘郁离的任何消息。”
马文才眸色一冷,凌厉的目光顿时落在马亮身上,似乎在说,再敢卖弄花招就饶不了你。
马亮咽了一口唾沫,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秒,把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显得自己劳苦功高的八百字小作文一一嚼碎了吞下去。
“祝家确实没有广陵公子的消息,但祝家却有一个名叫刘郁离的女子。”
马文才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看来这个比之前派去广陵那个中用不少,最起码查到刘郁离的身份了。
“她与祝英台是什么关系?”
既然郁离是女子,那之前所说的婚约必然是不成立的。
以郁离对祝英台的袒护来看,她之前所说的那些曾在祝家住过多年,祝英台对她有恩的话,应该不假。
难道郁离与祝家有亲戚关系,因而,在父母双亡后投奔了祝家?
马亮一张脸像是打翻的调色盘,各种情绪翻书一样快速在眼中闪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嗫嚅着,说出了一句话,“她是祝英台的丫鬟。”
“什么?”马文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愕然问道:“你再说一遍。”
“刘郁离和祝英台是主仆关系。”说起此事,马亮至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她是祝英台的贴身丫鬟。”
“不可能!”惊骇之下,马文才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脚下一个不稳,倒退了几步。
这一定是假的,刘郁离怎么会是丫鬟?
兴许是哪里搞错了!世间有同名同姓之人并不奇怪,祝家的刘郁离一定不是他认识的。
马亮上前几步,就要扶住马文才,却被他一把推开,力度之大,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谁能想到天下闻名的广陵公子不但是个女的,还是丫鬟!”马亮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从地上爬起,低头哈腰,显得极为恭顺。
“你胡说!”马文才一声怒吼,脸色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阴鸷而森寒,死死锁定眼前人。
像是被嗜血猛兽盯住,刚站起的马亮,腿一软,险些跪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马峰正坐在大石头上,叼着一根草,左右张望,忽然听到这声动静,蹭地站起,一边朝着马文才的位置走来,一边吐掉嘴里的青草,喊道:“公子,怎么了?”
“站住!”马文才的声音凌厉异常。
马峰瘪着嘴,又坐回到石头上,伸手一薅,一根狗尾巴草重新含进嘴里。
马亮也知道自己的话听着荒唐,一开始他到祝家什么也没查出来,一狠心花钱请吃请喝,将祝家的家丁灌醉了才问出些许蛛丝马迹。
但一个个醒了又都不认账,只说让他少打听,免得惹祸上身。他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明察暗访,将进入祝家的卖身费都赔了进去才撬开一些人的嘴。
马亮生怕自己费尽心机查出来的东西得不到马文才的信任,慌忙解释道:“这都是真的。刘郁离是流民出身,五岁卖身进了祝家。”
“好像因为不安分,被祝夫人下令打一顿后逐出了祝家。”
马亮努力搬出一些细节佐证自己的话,“主子读书,她跟着。主子习武,她偷学。祝家那些仆人都看不上她.......”
“你查错了!”马文才喝止了马亮,“不过是同名同姓之人而已。”
“不可能!”马亮正欲说出更多的调查信息,忽然瞥到马文才猩红眼眸,闭上嘴,咽了一口唾沫。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唇动了动,“是我查错了!”
马文才敛眉道:“不过是差事没办好,下次好好办就是了!”
“是!是!”马亮连连点头。
马文才:“起来吧!”
马亮赶忙从地上爬起,就听到马文才继续说道:“一会儿回到太守府,去账房支二百两银子,算是你的跑腿费。”
跑腿费哪里能有这么多?分明就是封口费。马亮看破了,却没说什么,只是一味磕头谢恩。
马文才摆摆手,让他退下。
马亮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幸亏他机灵,改口改得快,要不然说不定就要去鬼门关走一圈了。
马亮走到马峰跟前时,赔笑道:“峰哥,是我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个,回头请您吃酒。”
马峰从石头上站起,愤恨道:“等我回去再收拾你!”
收拾你,三个字还未落音,马亮身子往前一倾,登时歪倒在地上。
马峰脸上的愤恨之色还没消退,惊恐地低下头,一颗黑漆漆的头颅面朝下,正巧趴在他脚边。
视线稍微一移,一支利箭赫然插在马亮背部,殷红的血慢慢晕染,箭羽还在微微震颤。
抬起头,远处马文才握着弓身的手慢慢落下,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神色。
马峰只觉得那里站立着的不是他家公子,而是地狱中走出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