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剑铮道:"说话不违心,这三个孩子里面,我最疼的就是婴齐。其次是英粲,末了才是丘阿。他毕竟是我怀了十月生下的,幼时就算与我不亲近,我也是抱在怀里养到了三岁。他出了事,我必得疼他。可为了他,婴齐忙上忙下的,她能有多大年纪?好几日的跑来跑去,夜里还要飞来飞去,都瞒着我以为我不知道,我瞧她累得吃饭都找不到嘴。"
温华年柔声道:"你也知道丘阿没本事,他没本事到,以后离了婴齐,估计活不下去。有这么一家子抗在身上,就当是婴齐被打磨打磨罢了。"
赵剑铮气笑了:"还用不着他来打磨,这口气我实在咽不下。但又是我亲儿,叫我怎么出气?也不好真扔出去,我成天的同你说,婴齐过于心慈,你说她有主意。瞧瞧,从来不见诉苦,事干一堆也不邀功。"
温华年借婴齐赞起她:"娘子天性如此,养的孩儿自然同你一般。"
赵剑铮一指头戳向他脑门:"这会子你倒是说起好话来,她仅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么?她从你身上也学了不少东西,有时胆大得让我心惊,好在都平安无虞,否则我定会将你扫地出门。用钱砸出学宫名额到罢了,陈家那事我岂能不知道的?真是学了些疯气回来,时不时发点疯。旁的还有无数我就不一一说出来臊你的脸了!光是当挖拦棺材这事就够让人震惊的了。"
温华年被训反而乐起来:"她必得像你我二人,这样才管得了赵温。"
两人又商量起往后的事,需在明面上与周氏争夺,这样才好助婴齐动手。起初这事仅温华年知道,近来婴齐过忙,让赵剑铮察觉,温华年三言两句交代了。
赵剑铮对周氏再无感,想到婴齐执拗,便放任她去。反正她不是不稳重的孩子,做事也很会算计,终究吃不了亏。周氏是一个很好的练手,毕竟他也没什么头脑。
九位女学生的父母约摸在凌晨就能到,婴齐让妇兵们扮做不来那两家的母亲,让家丁扮演父亲。每队带五十余人,待其他九位进京,汇合装作一道来的。
还有一整个白日的时辰,婴齐打理好一切,去看赵丘阿。此刻他面色红润,眼中全是迫不及待。
婴齐坐下问他:"这事闹开,周家女眷估计流放或者落为官奴。其中可有与你交好的姊妹,若有,我提前派人弄出来,免得受苦。若你没想好,日后想好谁了,再去买也能去账房支取银子。"
赵丘阿并不思索,直言没有。婴齐却还记挂着周怡,听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位叫周怡的,不是同你交好么?"
赵丘阿嘲弄道:"各取所需,你以为她心里有我么?京中很少将女儿留到十七岁,早送给某位周氏要攀附的官员做妾了。"
婴齐听他说的不是人话,有些气愤:"一个女孩儿家,还是你亲妹妹,没了娘想依靠你有什么错?无论如何你从她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能帮时怎不动手?不会动手和我动一下嘴也行,难不成我会不管?"
婴齐查周家的事略去了女眷,因为她知道她们不参与周家的事,更没想过报复她们。如今听到周怡的下场,火气就上来了。
赵丘阿面对婴齐的质问,更加不解:"她能是你的谁,你怕是连她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分不清,何必如此婆婆妈妈?你要管,自己去查。"
婴齐暗道,这人忒无情,好歹是跟着好几年的妹妹,竟如此回答?
回到院中,婴齐让人去查周怡下落,如若过得不好,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养起来。
赵翰飞再没见过文水,顾虑婴齐的面子,来府上拜见。婴齐接待了他,因心中烦闷允诺一切会兑现,让他快点回去。
赵翰飞次来并不是为了这些,见婴齐下逐客令便直问文水。
婴齐笑道:"我说你在我这里左顾右盼,原来是找人。"
赵翰飞道:"我要她,从此后你我之间都好谈。"
婴齐道:"我从不送人,特别是女人。"
赵翰飞又道:"我纳她为妾,你便不是送。"
婴齐道:"你没明白我意思,我说的送,意为交换利益为前提。若她心里有你,我怎么强留?我从不用女人做交易,这回听明白了?"
赵翰飞不依不饶:"那是否容我和她说几句话,权当告别。"
婴齐拒绝,赵翰飞只得含怒离开。
当夜,婴齐早已安睡,就待凌晨做戏。赵丘阿迟迟不睡,心里全是恨意。待时辰一到,婴齐梳妆完毕,前去逐星阁。楼下乌泱泱一群人围堵,大有随时杀进去的架势。
也有几位娘子冷静,非要相公去找周氏出来,当面给说法。楼里已有人去请,周氏忙让人去上下打点关系。与周氏前后脚来的,另有几位工部的大人,好言劝着来人,希望他们快些疏散开。
"楼里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怎会无故拘留各位家里的女公子?"
来的人手里都有信物,找了女儿许久不可能放过一处,都没人能听得进去他们胡扯。
有位娘子扣了两下车窗,她的郎君忙竖着耳朵赶过去。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捉住郎君的耳朵骂道:"这般同他争论什么?打进去!打进去!倘囡囡有个好歹,你跟着去死!"
那郎君捂着耳朵听话向前,吩咐两队人海将娘子的马车围拥住,自己拿过一把大刀喝令众人与他一起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