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齐虽没听到她们说话,却明显捕捉到二人的放松,心忖道十三四岁的人就是好哄,特别是没见识过凶险只读过书的学生。
漫漫长夜也是无趣,婴齐停下脚步,问道:"两位怎独怕那人,却不怕我?"
何宁紧了捉婴齐袖子的手,认真道:"你我同为女子,犯不着害我们,且你看着纯良无害,赌一把。"
陆泽西怕嘴慢被丢下,赶着附和:"是极,姐姐一看就是好人,我们自是信的。"
婴齐将灯笼提到面庞前,让她们仔细观察:"瞧好了,这是我的脸。方才两位惊惧中只认了我是女子的身份,脸怕是没有瞧清的,怎可因我是女子放下戒备?"
何宁凄惨的笑了两声:"道理谁不懂,可跟着女子总是心安些。瞧清了姐姐的脸或没瞧清,与男子相比,我还是愿意跟着姐姐。"
陆泽西道:"姐姐衣带都是香的,那男子身上都是汗和血,我也跟姐姐。"
婴齐笑道:"我方从梦中醒来,你们见我安心,又喜我身上味道,那是因我房中有妹妹点了安神香。我沾染了出来,你们又许多日未曾好歇才如此。"
何宁道:"管它香不香的,我看见了姐姐就想亲近。那男子进门就说我父不要我,姐姐又香语气又温和,我倍觉如沐春风。"
婴齐思及那日进屋被她们拦下,何宁便是那位嘴最歹毒被自己砸了的人,好笑道:"我们初见么?不见得,你道我为何费力救你们?我会平白无故站在黑风中等你们,只因我有利可图。"
陆泽西惴惴不安,但抓紧婴齐的手偏不放松:"你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威胁我们父母么,可他们不要我们了。"
婴齐道:"有人说你父母不要你,你就信了,未免太好骗了。"
何宁道:"那人骗我们了么?我们的父母来了么?"
"没有,你们父母确实不要你们了。"婴齐将她们扶道矮墙上,又再扶下去:"你们都不讲话,是心里骂我讲废话是也不是?"
何宁没好气开口:"是,全是废话,不知道你送我们讲一程废话的目的是什么!"
婴齐笑道:"你们逃命,我讲两句逗逗你们罢了。心中有气总比有惧好。"
马车就在前方,婴齐为她二人指:"那是我的马车,你们上去,自有人带你们回我住处。明日午时,你们用过饭再商议如何送你们回自个儿家。"
陆泽西不敢放手,婴齐将她拉开,把二人一起推上马车里。直看到车里有两位婆子,才将婴齐的衣袖撒开。
婆子笑道:"我们姑娘早预料到了,两位女公子出门遇险,最是想娘的时候。找不到您两位的娘,便叫我们来。年纪轻轻碰上歹人,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惧怕男子,连车夫都是女子,这回该放心了吧。"
何陆二人撇着嘴,一人坐在一名婆子旁。婆子们家里都是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的,最知怎么安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
不到两炷香的功夫,何陆便被哄睡着了,乖乖的抱着婆子们。到了赵家,另出几名婆子,扶的扶,抬的抬,悄悄的为二人梳洗后安置在一张塌上。
匕首与木簪就在枕边,这样一来,两人明日醒后不仅能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人,还能拿到自己让自己有安全感的武器,自可免去一阵惊惧。
周努等了许久,见婴齐终于赶到,问她去了何处。婴齐简单将何陆二人之事告知,周努道:"浪费时间,做那不相干的。"
婴齐抬眼望他,眼中有不让他发现的冷漠:"家里的狗都比她们年纪大,叫我看着她们去死?也是,你从来没懂过女孩子的艰难。"
赵丘阿却道:"干你何事,谁叫她们不听话,到处乱跑,出什么事该由她们自己担着。"
婴齐道:"女孩子想出去看看,不是什么错。"
为了避免赵丘阿又掰扯起来,婴齐又接着问道:"让你去请大理寺,你去了没?"
赵丘阿点头:"已经去调问了,里面正闹呢。女公子们也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该有结果了。"
此行目的已达成,婴齐转身上马,赵丘阿见状忙问:"你要走?不陪我么?"
婴齐心里对他有怨气,但碍于血缘并不好发作,只得道:"官府办事,严谨费时,我们先家去。后日自会有结果。"
赵丘阿却执意要留下来盯着,婴齐没有那么大的心力。留下数人看顾他,不顾他的恳求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