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
冰凉的手从额头上挪开胳肢窝里塞着的水银温度计被抽出,江洲闷闷地拽了拽自己的羽绒被,哑着嗓子哼唧两声。
“喝水,雪梨川贝煮的,趁热喝。”
注意到江洲难受的神情,楚行舟端着一杯晾得刚好可以入口的热饮,插上长长的硅胶吸管送浑身瘫软的江洲嘴边。
白露过后天气交替得过于频繁,哪怕是北市也变得早晚寒凉,今年又是多的秋天。
昨天晚上下起了小雨,楚行舟去接江洲下班时候特意带了个外套,但刚从厨房这个火炉里逃脱出来的江洲嫌热,把外套抱在怀里一手啃着蜜雪的甜筒蹦蹦跳跳的仗着自己穿的是洞洞鞋便踩着水回家,等半夜楚行舟觉得心里慌慌得坐了一会后直接拿了钥匙打开江洲家的门,到卧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细微呻吟后匆忙开门进到了这个自己从未进过的卧室。
床头的小灯亮起,暖色的灯光照得江洲脸色潮红,软软的棉质睡衣睡裤因为体温升高出汗被浸湿,再加上不断翻滚后衣角裤脚黏在身体上露出白白的肤色;他的小被子半落垂在地上,只有被角还被倔强地卷在肚脐上,而被子的主人,正觉得浑身发冷到打颤。
原本毛绒绒的黑发粘嗒嗒的粘在脸上脖子上,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因为喉咙炙热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意。
楚行舟伸手试探了一下江洲的额头,发觉滚烫后立刻把小被子先卷起来盖在对方身上,然后匆忙跑回家拿新的毛巾和橱柜里家政阿姨前天刚来晒好的干爽蓬松的厚羽绒被换下薄薄的带着湿意的空调被,把床上巨大的棉花娃娃压在墙体和江洲中间免得靠墙触碰凉意;然后有条不紊的先从客厅找到小药箱取出温度计塞进对方的胳膊里,又去厨房烧水壶里倒热水浸润毛巾拧干去屋里帮江洲擦拭他的额头,脖颈和手心;等江洲稍微舒服点后拿出温度计才放下点心来拿出吹风机小心地吹干对方湿润的黑发。
38.4℃。
把毛巾放好,热水壶重新烧一户热水,再从冰箱里拿出鲜梨和川贝,洗净切好后放入电炖盅里煲着,这才有时间打电话给自己认识的医生。
“喂?谁啊,那么晚了不睡觉啊?”
大约十多秒接通的电话第一声传来的不是熟悉的声音,楚行舟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忘了时间。
“对不起不好意思,我找花医生。”
“啧,小花他睡——哎你醒啦,有个人找你。”
对面电话里男人的语气因为“邦”的一下突然变得谄媚无比,随机电话那天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嗓音。
“喂?你好,我是花十七。”
“是我,行舟。”楚行舟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厨房台面,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爱人发烧热,38.4℃,我已经给他擦了手脚和脖颈额头,换了干爽的被子和衣服,现在在煲热水。”
“好的,行舟你先不要紧张,跟着我的口令深呼吸,你现在需要放松。来一二三,一二三。”电话那头的花十七意识到自己长期对接的病人现在正处于慌乱阶段,于是出声安抚道,“你降温处理做的很好,我现在在国外,等下我马上派助手给你送一些退烧贴和退烧药,大概半小时就能到,现在能和我说一下发烧前你们的饮食和天气还有和发烧的症状么?”
“昨天降温下雨,他下班后穿着短袖七分裤和洞洞鞋,吃了冰激凌还踩了水。”
“怪我,我应该拒绝他的。”
“看起来是突然受凉引起的,体温不到38.5℃,我让助手给你送布洛芬颗粒和风寒感冒冲剂还有退烧贴,先喝感冒冲剂,布洛芬先别吃等体温如果降不下来再用药打电话去医院。小黄到了会处理的,你到时候有什么别的可以问他。”花十七踹开像哈巴狗一样缠上在孜孜不倦想要把头枕在自己大腿上的刺头,细声安慰电话那边的楚行舟,“行舟,你做的很好了,只是着凉引起的。”
“而且人的身体技能比你想象的更加想让宿主活着,不要害怕。”
“现在你喝点水,坐下来看着你的爱人,握住你爱人的手。”刺头再一次扑在自己的腹部,温热的唇贴着腰腹上横跨的疤痕轻轻□□的时候,花十七把自己的手放在刺头的侧脖颈上,感受着手下有力跳动的脉搏后微微笑了一声。
“是活的,别紧张。”
一通电话结束后,花十七似笑非笑地伸手抬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对方看似湿漉漉但总是把小心思藏在这双人畜无害的狗狗眼的注视中轻轻点了点头,允许了对方进一步的得寸进尺。
落地窗外刚入夜的莉卡国高楼灯火辉煌,床上的毛绒绒脑袋一拱一拱的尽情地在追了五年名为花十七的野原上撒欢。
而宽旷的田野温和而坚定地拥抱着忍不住落泪的大型犬,送上自己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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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时候时间总是显得很漫长。
花十七的助理小黄是个开朗的女孩,一起随行的还有怕她一个人外出危险的同居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