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泾回话:“知道。”
张善饮茶漱口,茶水吐在痰盂里:“是你自己动手,还是要我叫人来帮你?”
尤泾走到张善面前,笔直跪下:“东家,这笔账烂在小的手里,您即使要了小的两条胳膊都是小的该的,但万万不能让东家因为小的而损失那么大笔钱。”
对于尤泾的诚惶诚恐张善见得多了,眼皮都没抬一下。
尤泾小心觑了张善一眼,大着胆子道:“小的有一拙计,就是不知能不能行?还望东家指点。”
许是觉得意外,张善抬眼望向尤泾。
尤泾硬着头皮顶着对方的压力,但好在沉默的时间不长。
张善开口:“说来听听。”
尤泾松了口气:“赌坊放出去的账有一半是烂账,之所以收不回来,其原因是因为那些赌徒还不上账,那如果那些赌徒有了还账能力呢。”
尤泾看一眼张善的脸色,继续道:“东家何不妨将这些没有还账能力的赌徒收到自己麾下做事,用他们每个月的工钱来抵他们的账。”
“同时,赌坊还可以告诉那些赌徒,只要他们带了人进赌坊,根据他们带进来的人的身家的不同,奖励他们不同的报酬。”
“这样一来,烂账的笔数和赌坊的客源都能得到解决。”
......
方泉进来时感觉气氛跟他离开时有点不一样,以为是张善发作了,要处置尤泾,他走过去,装模做样的说了两句好话:“姐夫,您消消气,千万别因这点小事气坏身子,他这人不会做事,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张善淡淡开口:“起来吧。”
尤泾顺从的起身。
反倒是方泉怔了一下,疑惑姐夫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张善吩咐旁边的下人重新做一桌饭菜,看向尤泾:“过来坐。”
方泉傻眼的望着这一幕:“姐夫,这是......”
张善说出自己的决定:“从今日起,”话说到一半卡了下来,问对面的尤泾,“你叫什么名字?”
尤泾受宠若惊的开口:“回东家话,小的叫尤泾。”
张善继续道:“从今日起,尤泾便是赌坊的二管事,”转头对方泉道,“他是从你手上提起来的人,想来你们日后共起事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尤泾立即开口:“东家放心,小的定会好好做事,不会给方管事添任何麻烦。”
方泉脸色不好,但碍于张善望着他,他只得道:“姐夫放心,赌坊的事有我...和尤泾。”
张善走后,方泉望着一脸卑顺的尤泾,脸色不好的下逐客令。尤泾赔着小心离开了方府。
尤泾出了方府后,转头就往西街去,买了酒、炒的咸香的花生、卤香的鸡爪以及一包酱香牛肉。
买这些东西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银子。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只受伤的彩色鹦鹉,尤泾脚步一停,弯腰抓住鹦鹉的翅膀,一起带回家。
回到家,将鹦鹉随手丢在院子里,转身去放酒菜。
半炷香的时间,再回头找那只彩毛鹦鹉时,鹦鹉已不见了踪影。
尤泾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目光最终定在院墙上,鹦鹉一瘸一拐的想努力在院墙上站稳。
尤泾失笑,觉得这只鹦鹉还不算太笨。
望着肢体不协调的鹦鹉,他谑笑:“怎么,怕我炖了你?”
他的确打算炖了它。
鹦鹉受了伤,在墙头上根本立不住,看见尤泾走近,身体一晃,歪倒下去。
不过没倒在尤泾这边,而是倒在了隔壁的院子里。
尤泾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少了一嘴肉,刚想转身离开,一道绵软、微哑的女声自墙对面响起:“是你的鹦鹉吗?”
尤泾停下脚步,等了会儿,没听见其他声音,觉得对面的人应该是在和自己说话,他走近一步,懒懒开口:“嗯。”
他猜的没错,对面的人的确是在和他说话,只听墙对面的人又道:“我怎么把鹦鹉给你?”
想到到嘴的肉又飞回来了,尤泾便懒散的靠着墙:“你扔过来就行。”
对面安静了几秒,就在尤泾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对面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好,我从木门这边扔,你躲开些。”
随琅听见轻微移动的脚步声,又听对面的人开口:“丢吧。”
随琅抿了抿唇,轻答一句:“好。”
随琅用力将鹦鹉扔到对面,听到“砰”的一声后人也没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原地。
尤泾捡起鹦鹉就要去厨房烧水拔毛,刚走一步,便听身后又传来“砰”的一声。
疑惑回头,一个钱袋子静静躺在地上,紧接着,就听对面的人再次开口:“我力道大,想来那只鹦鹉被我扔伤了,这是我赔给鹦鹉的药钱。”
尤泾稀奇的往墙头望了眼,想着即将被自己热水下锅的鹦鹉,倒也没反驳对面的“好意”,笑着开口:“那我就替我家鹦鹉谢谢你了。”
掂了掂钱袋子,约莫有二两银子,他后面几天的饭钱有着落了,将钱袋子揣进腰间,提着鹦鹉进厨房。
随琅站在原地,直至对面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她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