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只是遇见了个老熟人而已。”
“让我来瞧瞧是何方神圣,能让我们向来一下班就找不到人影的于医生也自觉加起了班来……”那男医生边说边顺着于栀所指的方向望去,等到眼前的身影渐渐清晰,翕动?的双唇才停了下来。
白皙如玉,眉若青山,笑比朝霞。
男医生一怔,只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姜釉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朝他挥了挥手,讪讪笑道:“你好。”
男医生回过神,迅速走到她身前,热情伸出手:“这位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应,于栀早已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男医生拽到一旁。
“程俊,你这套追女孩的套路敢不敢再老土一些啊,我跟你说你甭想打人家的主意,人家已婚。已婚,你懂不懂?你要是让我再抓着你这种歪门邪道的心思,我非告诉蔡主任去,让他给你好好排排班,省得你还有精力天天开屏。”
“别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这个美女挺眼熟的。”
于栀熟知他的一派作风,压根就不信这套鬼话:“当然眼熟了,这山居市八成的美女你哪个不眼熟。”
程俊真有点冤枉:“这次绝对是真的,我好像一个月前就在医院见过她,应该就在咱们科室!”他似乎真想起来什么似的,语气也变得有些笃定起来。
姜釉白站在原地,唇角间的笑意渐渐凝结。
可于栀一听这话更加不信了:“人家一个月前压根就没回山居市,你见的是啥,是幻觉,还是鬼?我看你是忙之前那个车祸案忙傻了吧,真是信了你的鬼话才在这白白浪费时间,釉白我们不理他,我们走。”
于栀说完拖着姜釉白就往楼下走,姜釉白微转过身朝程俊略带歉意一笑。
这一笑过后,程俊也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一个月前他确实为一名因车祸而导致严重大出血的产妇心力交瘁,那晚当值的他第一次遇见如此危急的情况,在手术室整整熬了一天一夜后,才顺利保住那对命途多舛的母女。
事后他身心疲惫地走出手术室,屋外小雨连绵不绝,空寂的走廊间只有一道黑色身影。发胀的大脑,绵软的双脚,急促的心跳总让他有种随时被人索命的错觉,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才看清那是一位模样清秀的姑娘。
两行清泪簌簌而落,红润的眼眸却只剩麻木与空洞。
他正要凑上前询问她哭的理由,谁知那姑娘像是受了惊的白兔,如离弓之箭般飞速跑下了楼,等他追到楼下,只剩下淅沥沥的雨夜。
虽是只有一眼之缘,但他天生记忆力很好,尤其是对于人的面容总有种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即便是眼前的她已经修剪了长发,更改了妆容,他依旧可以把两张脸重合到一处。
但方才于栀说她一个月前压根就没回到过山居市,而她今日的神情又太过于镇定自如,程俊不由也开始怀疑起来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的错觉,难道真如于栀所说他是做手术做傻了?
程俊有些想不通,继续朝前走去。
待产室的长廊永远都是最喧闹的,产妇痛苦的惨叫、新生儿脆亮的啼哭、家属或是激动的笑声、或是悲伤的低吟混杂在一块,将所有的五味杂陈都翻滚为一张墨迹斑驳的画卷,而拉开那画卷的一角,便是一个女人、一个家庭的新生。
程俊蓦然停了脚步,他起头就正好对上眼前的展示板。
所有的照片已进行了新一轮的更替,唯有角落那张依稀泛着陈黄,就好像所有人都已然站到了时间的对岸,而唯有她一人被落在另一岸。
遥遥相望。
*
“她的情况大概持续多久了?”
姜釉白猝然一问,于栀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问的是六号病房的孙敏。
“两天左右吧。”
“之前有同种情况产生吗?”姜釉白继续问道。
“好像没有吧,我听说她老公常年在外忙生意,都是她一个人在家,到了孕晚期的时候才搬回她妈妈家,这期间一直以来情绪都挺稳定的,就是一到医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就会失控一下。如果我没算的话,这应该是第八次了,不过她的一切检测报告显示都很正常,估计还是生产前心理压力太大,才导致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你也是妇产科医生,这些你应该最懂啦。”
于栀欢快答着,姜釉白的脚步却一顿。
“抱歉啊釉白,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些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有时候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于栀有些后知后觉,声音越来越小。
她不以为意摇摇头:“没事,我没有因为你的那句话而感到难过,不管是之前的学术积累还是生活经历,忘记的内容总是可以慢慢找回来的嘛。”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停下来是生我气了呢。”
“没有。”姜釉白一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我只是觉得那个产妇绝对不是因为焦虑生产才情绪失控的。”
于栀一惊:“不是因为焦虑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