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在贺拉星缓缓着陆。
贺丞安醒来时已经被束缚带绑在一个审讯室,由专人审问。
在惨烈的战役过后,贺拉星的归属权暂时被乔真真她们攻下。
天空中再也不会飘落灰烬雨,能量剂也没有了,人们在残垣断壁下停了下来,三三两两地围坐着,眼神疲惫,凹塌的脸颊上写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时代的茫然。
不少人都看见了月球崩坏那天发生的一切,看见了万母教的真面目。
公民们开始分为几派,部分公民倒向叛党,另外的公民则残存着对联邦的信念,还有的人觉得错全在万母教,联邦和母神一起受了教廷的蒙蔽。
中心的大教堂被掉落的月球残骸砸出一个类陨石坑,从地球带来的古老建筑毁得只剩满地灰白。
兰情看见几个狂热的公民吵吵嚷嚷地架着一具具母神塑像走出,嚷嚷着要把塑像毁掉。
几派扭打在了一起,被兰情出手制止。
这些塑像曾在教堂的无尽长廊上欢迎她的到来,如今被感受到欺骗的公民们当作教廷的替代物用以泄愤。
望着一张张石化的脸和撕裂的腹部,兰情道:“把她们都安葬了。”
下葬的日子挑在一个好时候,这些女孩终于能作为人真正解脱。
被改造的女孩们抹着泪为死者送行,雕塑的真相也在同一天被整理成报告公示给所有公民。
在属于叛党领域的贺拉星上,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团体能捂嘴真相。
大多数的人仍然对兰情等人说的话报以怀疑态度,碍于恐惧不敢说。人群中有人发出了第一声质疑:“我们怎样才能相信你们!”
她们刚遭受完一轮万母教的谎言,如今对所有事情的信任都有了裂痕。
“对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教廷一样拿我们当枪使?”
一名老妇人站了出来,她从偏远的星球跋涉过一路的尸山血海而来,举起两只金属做的义肢,说:她相信。
因为其中一个下葬的塑像,长着她孙女的脸。
覆盖在黄金色天穹的乌云散了,有光透出,海天交接处一道彩虹架起。
叛党们决定在贺拉星建立新的政权,加强防御措施,以防万母教的人袭来。
“噢,多么美妙的夕阳。”
兰情一回头,豪斯keeper正在身后,“豪斯?你回来了?”
“我的主人,有您在我怎能不回来?”
豪斯keeper晃荡着圆滚滚的身子,秀着它并不存在的肱二头肌,“实不相瞒,回来的路上我还独自料理了两名逃兵,将她们引进了黑洞——”
话没说完,它被兰情一通挫,“噗,我的主人……抱太紧了……”
兰情忍不住将金团子揉进怀里,“抱歉,当时情况危急独自留下了你。”
“……”
“我是AI,没有情感,我的主人。”
它只是个AI,主人永远不必对它说抱歉。
“你怎么回来的?”
豪斯keeper开始喋喋不休,说起自己如何被抓,如何进了万母教的监狱,如何宁毁不屈。
“和您在一起的女士们把我当成了战利品,我向她们说我原本就是您的AI,还有AI识别标签,她们便放了我。”
“真可耻,被和您的男同学归纳为同一类,我洗了个数据清理澡才敢来见您。”
兰情弹弹它的脑门,“不是说自己没有情感吗?”
豪斯keeper避开话题,“还有其他的战利品,您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清点战果是很重要的环节,敌军随时可能在战果里藏埋伏。
兰情清点着从贺拉星联邦分局缴获的战利品,一口棺材样式的冷冻舱再次吸附住她的目光。
新闻上见过的冷冻舱近在眼前,被当成了战利品的一部分。
她的手抚上舱体的半透明外壁,有那么一刻,觉得灵魂几乎要从原主体内抽离,被吸进吸盘里。
舱里究竟放了什么人?
猛烈的抽离感,过去的世界里从未发生过。趁着众人都偷偷离开,兰情再次回到冷冻舱的储物间。
冷冻舱体上有一块排标标明着立面沉眠的人身份,名字已经全然看不清,职业……
她的手摸上“演员”二字时指尖传来电击般的痉挛。
那名少年说她自己的身体如今也被保存在冷冻舱里等待苏醒。
会是这样的场面吗?
他宣称是来查探情况的人,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接近自己查探情况?
一根诡疑的铁线莲缠住她的心脏。
储物间的灯突然亮起,乔真真有些讶异她还在冷冻舱前。
“你还在看吗?”
“我想看看线索。”兰情翻了翻手边的资料,“真真,你记得地球时期的生物大灭绝发生了几次吗?”
“我怎么知道,五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