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闻铮靠着沙发,意味不明道:“让他来休息室吧。”
赵铭有些惊愕地抬眸,确定道:“现在吗?”
“对,现在。”
赵铭不再追问,低下头应道:“好的闻总。”
旁边的沙发上,身穿当季最新款高定米色卫衣配深色牛仔裤的沈言溪敏锐地嗅出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主动问道,“闻哥,等会儿还有朋友来吗?”
“朋友?”闻铮咂摸片刻,倏然愉悦地笑了起来,模棱两可地回应:“是吧。”
那端,得了命令的赵铭一路都在拖延时间,可再拖延,总归是到了一楼。
宋初墨眉眼含笑地看着他:“抱歉赵助,又麻烦你下来接我。”
“夫人不必客气,分内的事情罢了。”
电梯缓缓上升,赵铭眉头微锁,心中很是纠结。
宋初墨打量他半晌,忽然开口:“赵助,今天的工作不太顺利吗?”
赵铭身形微微凝滞:“夫人怎么这样问?”
宋初墨指了指面前的电梯轿厢壁板:“从上面看到赵助皱着眉头。”
赵铭舒了口气,意有所指地叹息道:“夫人真是心细如发,闻总今天安排下来的工作……的确不太好做。”
宋初墨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真心实意地说:“赵助,你的工作能力非常强,我相信,即使有困难也难不倒你的。”
赵铭沉默片刻:“谢谢夫人对我的肯定。”
他领着宋初墨朝闻铮的私人休息室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与宋初墨轻快的步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离休息室越近,赵铭的脚步就越慢,快到时甚至直接停了下来。
宋初墨走得很快,一个没留意,差点踩上他的脚后跟,不由得奇道:“赵助,怎么了?”
赵铭转过身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语气肃然:“夫人,您当心。”
当心?当心什么?
闻哥的休息室除了他应该也没有别人吧,难道赵助在暗示他闻哥心情非常不好?
宋初墨被赵铭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弄得紧张起来,原本激动雀跃的心也变得七上八下。
他原本还想再问问赵铭要当心什么,可对方做了个请的手势,俨然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宋初墨只好作罢,捏紧了食盒的木柄,一步一步朝那扇再熟悉不过的房门走去。
他在门前站定,深呼吸几次后下定决心般抬起了手。
刹那间,一阵轻快的笑声倏然从未关紧的门缝中飞了出来。
宋初墨听见悦耳的男声用亲昵的语气嗔道:“闻哥,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坏?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他睁大双眼,抬起的手僵在了空中。
宋初墨恍惚中怀疑自己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那道曾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的声音,此刻会出现在闻铮的私人休息室里?
不给他走神的时间,下一秒,他听见昨晚还冷酷无情的丈夫低低地笑了一声:“好,我不说了。”言语之间,颇为宠溺。
霎那间,宋初墨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
世界天旋地转,眼前的门板也变得扭曲起来,他脚下踉跄地退了两步,被赵铭扶住了小臂。
“夫人,您还好吗?”赵铭担忧地问。
宋初墨大脑一片空白,第一反应竟然是转身逃跑。但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下意识紧紧抓住赵铭的手,苍白的唇开合数次,最后声线颤抖地问:“……赵助,告诉我,里面的人是谁。”
赵铭迟疑了。
宋初墨红着眼眶看他:“告诉我吧,我始终都会知道的。”
赵铭闭了闭眼:“是闻总的好友,沈言溪沈先生。”
果然如此。
宋初墨捂着隐隐抽痛的胸口,缓缓站直了身体,他的眼睛一片干涩,只觉得上天实在太会戏弄人。
昨天之前,他还因为闻铮吃了他做的饭而高兴;可就在昨晚,闻铮就亲手把他踩入了地狱。
今天中午之前,他的心原本一片死寂;中午过后,又因为在官锦心的话中窥探到昨晚的真相而复活过来。
而此刻,闻铮却又给他迎头痛击。
赵铭低声问:“夫人,您还进去吗?如果您不想进去的话,我就带您——”
“……去。”
宋初墨无力地闭上眼睛,面上浮现出凄美的笑容:“既然闻哥都同意让我进去了,我怎能拒绝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