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一整夜的应祉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姚时门口,姚时一开门就看见了他。
姚时欲关门,应祉一把撑住门。他要和姚时好好聊聊,却没想到姚时率先打破了平静。
“刘兄,你的私事本理应与我无关……”
应祉闻言一怔,果然文武那厮说对了,姚时是受了刺激,姚时这般过于清正,一时难以接受这些男男女女之事也是正常的吧……
“诶,以后我带你多见见世面就好!”应祉道,还想说什么却见姚时眼光一暗,拂去应祉想要拉近关系伸出的手。
姚时静静道:“刘兄,虽说私事与我无关,但,你的身份过于特殊,既然已一路同行,你的安危我要负责,你善于玩乐也好,耽于情事也罢,但既然已上了我的船,便最好修身养性,清心寡欲。”
“!讲讲道理好不好!可不是我主动跟着你的!”
姚时对应祉的控诉充耳未闻,一意偏执地继续道:“……刘兄好好休息。”
不等应祉回答,姚时自顾自关上了门。
姚时的态度让应祉摸不着头脑,那这么是不是也说明,姚时应当没有注意到桃花馆的事情……
应祉转念一想,觉得姚时这般反应是因为姚时见了他的风流放荡,面皮子薄,二十几岁的人了,这般过于洁身自好,这样可不利于以后他和心上人的和谐发展,毕竟那方面的功夫也是很考验人的!
姚时这般矜持可怎么好!
应祉动了动脑筋,不知为何,对姚时的未来突然愈发担心了起来,他本身就性子执拗,通过傅家案的事情来看,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这样的姚时,再不解风情起来,以后和心上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应祉想了又想,突然灵光乍现,既然他们再度相逢是天意,那么必然有天意的道理,今次这么思索一番来看,恐怕老天爷是让他给姚时上课来了。
他得为他美满的未来努力!
既然姚时见到那些香艳的场面就受不了,那不如,给他进行脱敏治疗!
应祉现在别的东西没有,钱倒是有的是,应祉当即决定,为姚时准备一份大礼!
夜晚月黑风高,姚时在自己的客舱里闭眼凝神,此时的姚时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端坐在床榻上,看似在打坐,注意看他竟能在他的周身看到一层薄薄的寒霜。
原本就白皙如雪的皮肤,现在更没了血色,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冰人。
旁人若是见了这样的姚时,怕是会以为他是冰冻在玄冰中的死人。
就在这个时候,应祉竟然拎着三层精致食盒敲开了姚时的房门。
房门打开,用酒气遮掩的姚时此刻的脸色看起来略微正常一些,而应祉闻见了姚时身上的酒味,正觉得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姚兄,我来向你道歉。”应祉见姚时,张嘴就是这句话,满脸的堆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到这样的应祉,姚时也不好在说什么,应祉就趁着姚时停顿思考的片刻,挤进了姚时的房间。
姚时见到这般殷勤的应祉,心中怀疑他有什么企图,姑且看看这应祉在搞什么鬼。
应祉进了姚时的房间,把姚时也拉到桌前,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关上了房门。
应祉拿过食盒,见到桌上放着的晚饭,姚时一口未动:“看来我着准备还是十分充足的!”
姚时眉头紧锁,就见应祉打开了那食盒。
姚时瞥了一眼,不过是几碟小菜。
“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的样子,给你准备了下饭的小菜!还有……”
谁承想,应祉把上面两层小菜拿出来之后,竟在最底层又掏出了五本书。
“姚大人,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我……”应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有些唐突,那天的情景过于香艳,我努力地想了想怎么向你道歉,但觉得即便道歉了,也不能弥补自己对你造成的影响,所以我决定!”
应祉一脸诚恳,把那五本书举到了姚时面前,并且又从怀中拿出数张被绸缎精心包装的曼妙画册。
姚时原本还一头雾水,待看清了书的名字,脸色变得铁青,黑到了极致。
只见那书本上写着《房中术》《夜夜笙歌图》《阴阳和合之美》《闺房之韵》《月下慢挑醉美人》,那画册上画着一副又一副不着寸缕的小人,做着令人羞愤的动作。
应祉还大言不惭道:“这些送你钻研学习!我知道,你面皮薄,但是身为男人在这方面怎么也不能甘于人后,一开始你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血气喷涌,都是正常的,但这有利于未来——”
“滚出去!”应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你别不好意思啊,我跟你说,这些可是我花了高价,从船员那搜罗来的,我还认真挑选了一番,保证都是制作精良的绝品!你——”
应祉话没说完,就见姚时不知哪里来的巨力就把他一把扔出了房间。
应祉站在门口,对着里面的人:“你,看看,有好处!”
房门又一开,应祉的那些书本画册,连带那一食盒小菜都被姚时一招扔了出来。
“哐”地一声,门一关,震得应祉整个人都抖了又抖。
“姚、姚时——”
“滚!”
应祉砸吧砸嘴,看着自己怀里的这些东西,嘟囔道:“还是太过矜持……”文武悠悠探了探脑袋,见到应祉手中的小黄画册眼睛一亮。
应祉见状,一股脑全部塞到文武怀里:“给你吧!”
姚时这个人,古板,真是古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祉有些烦躁的来到甲板上,夜黑风高,不见圆月,一颗星辰也无,夜风夹杂着江水的寒吹拂在应祉烦躁的心头上。
应祉抬眼,看到天笑倚在一旁,好像刚吐完的样子,浑身虚弱一般,脸色难看。
应祉想起自己刚到黎国,为了做生意,整日与各路人打交道,后来为了省下运费,自己亲自押送皮货往返于各个乡镇之间,也曾在那汹涌不安的江上晃荡了半年……经历几次生死大难……
应祉叹了口气,管船上船员要了块生姜,给了天笑,让他把生姜含在舌下,希望缓解他晕船的症状。
天笑对于应祉的好意并没有拒绝,轻声道了句谢,也没多说什么话。
应祉站在甲板上,远眺远方,却见本就浪涛不绝的江面上显出连绵不绝的黑云。黑云之间,雷电闪烁,好似一条又一条雷龙。
“完蛋,来赶上雷雨了。”应祉见状,心头跳了又跳。
这架势的雷雨,恐会引起江面的大波涛,他们这艘货船虽说载着货物,但都是衣料、布匹的轻便货,没有重物压仓,怕是……不利。
说是迟那是快,转瞬间暴雨倾盆,江面泛起惊涛骇浪,整条小船都像一条孤立无助的树叶,在洛国这条数一数二的别仙江上飘飘摇摇。
天笑被晃荡的船摇得晕头转向,肚子里本就不多的东西都被他吐了出来。
江中的江水混杂的雨水涌入船舱中。
应祉和文武天笑回到了房间,眼看江水涌了进来,天笑是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一旁与天笑共事多年的文武调笑着:“你也不行啊,区区江水,你就双腿打颤,你要是掉江中,岂不是不用扑通就自己沉底了?!”
听着文武调笑的话,天笑白了他一眼。
应祉在一旁拿着木桶往外泼涌进客舱的水,叫着文武别说风凉话快来帮他一起泼,天笑虽然害怕,但也颤颤巍巍拿着能拿到的脸盆帮忙。
眼看小船摇得越来越厉害,涌进的江水越来越多,众人浑身湿透,文武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声道:“这船不会漏水了吧,我去看看。”
说完文武要走,却见天笑被左摇右晃的船体带的脚步趔趄,帮不上应祉什么忙不说,好像还要晕倒。文武实在看不过眼,一把将天笑扯到门边,让他抱着门边木杆子,而后脚下生风跑了出去。
应祉眼见江水泼不完,继续往船舱里涌,并且全都往姚时所在的房间而去,而那姚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出来,就这么和自己置气?
幼稚!果然年纪轻轻爱记仇!
应祉心里吐槽着,却见着越来越多的水,不由得心生担忧。
应祉撂下手中木桶,蹚水来到姚时门口,“咚咚咚”地敲起门,起初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刚想撞门进去就听姚时冰凉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过来。
“我没事。”
没事?应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哦。你还不出来……这水这么大,你就不怕船沉了,你跑不出来?”应祉道。
“……”姚时一阵沉默:“不怕。”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