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项越一直耷拉着脑袋以为他晕车不舒服,不坐就算了。
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下站的地方正好在商场大门不远处。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项越混沌的大脑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跟在许瑞身后抱怨:“草,连个直梯也没有吗?”
许瑞道:“没有。”
“那就不能把电梯建一块儿吗,哪有商场把电梯建的弯弯绕绕的啊,这合理吗?”
许瑞听着他在耳边叨叨,他有时候觉得项越这个人真是挺神奇的,刚才在车行还一言不发一副哑巴样,这么快就满血复活,又开始絮絮叨叨个不停,从下车开始嘴就没停过。
抱怨完电梯,项越又说:“我都快仨月没进过电影院了,你呢,上回看电影是啥时候?”
许瑞道:“忘了。”
他上次来看电影的时候他爸妈还没离婚,老早几年前的事了,具体是什么时间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电影院在商场五楼的一个犄角旮旯里,他们从下车到电影院门口用了将近十分钟。
才早上十点多,电影院没那么多人,项越火急火燎地换好票,又去前台买了桶爆米花和两杯饮料,终于赶在电影开场前两分钟检票进入播放厅。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广告,他们顺着微弱的光找到自己的座位,项越在七排六座,许瑞在七排七座。
“许瑞?”
熟悉又陌生声音在耳边响起,许瑞扭头看向坐在他右侧的人,夏一鸣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他朝许瑞笑了笑,说:“这么巧?”
“嗯,”许瑞冷淡地说,“冤家路窄。”
夏一鸣脸上的笑容明显一滞,他身子往许瑞这儿侧了侧,小声说:“没必要吧。”
许瑞懒得理他,他戳了戳项越的胳膊,对他说:“换个座。”
“怎么了?”
项越嚼着爆米花起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和他换了座。
“项越。”
于书舒和于书会听见他的声音,探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草,原来是遇见同学了,怪不得跟他换座。
什么鬼缘分。
他朝于书舒他们点了点头,道:“这么巧。”
电影已经开场了,他没再多说什么,坐下开始吃刚买的爆米花。
刚炸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音响声音很大,项越把爆米花桶塞进许瑞怀里,贴在他耳边说:“吃点。”
许瑞没接,伸手抓了一把在手里,甜腻的奶油香味在口中炸开,爆米花很甜,很好吃。
他吃了两口,说:“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过饭了。”
项越没跟他客气,自己抱着爆米花边吃边看,吃腻了,就喝一口他刚买的不知道掺了多少水的可乐,差点没吐出来。
真他妈难喝。
就这一杯还敢收他八块。
过了一会儿,项越感受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
是于书舒他们那个哥们。
叫什么来着?项越有些记不得了。
他不舍地把眼神从屏幕上移开一瞬,问他:“怎么了?”
夏一鸣:“你跟许瑞是什么关系?”
?
项越听着他明显质问的语气,有些不爽地说:“关你屁事。”
夏一鸣不依不饶:“你跟他很熟吗?”
项越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
妈的,懂不懂影院礼仪啊,看电影还那么多话。
他还是那句话:“关你屁事。”说完,故意往许瑞身边侧了侧,把胳膊搭在许瑞那边的扶手上,抬着头继续看电影。
许瑞看得很认真,荧幕忽明忽暗的光淌过他眉弓,那张脸也若隐若现,像挑不出毛病的艺术品。
公交车上那种不明的情绪又涌上心头,项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电影太精彩了,看得他心潮澎湃。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项越的心情,看电影的这一个多小时比他想象中过得还要快,头顶灯光亮起,项越把地上的爆米花桶捡起来,跟着人流往外走。
他兴奋地跟许瑞说:“不错吧。”
“嗯。”许瑞说。
许瑞没有那么喜欢看电影,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部电影真的很不错。
“你很会挑。”许瑞毫不吝啬夸了他一句。
“那是,”项越尾巴都快翘起来了,“特效也牛,国产电影做到这个地步很不错了。”
他滔滔不绝地和许瑞讨论剧情,没注意到身后一直注意着他的目光。
许瑞去洗手间放水,项越坐在影院大厅的沙发上一边刷手机一边等他,夏一鸣又凑上来:“我想跟你谈谈。”
项越道:“不谈。”
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谈的?
夏一鸣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他还记得上次和项越一起坐公交车的时候,这个人下车的地方在许瑞家附近。
他在放映厅里憋了一个多小时,恨不得把项越从座位上拽出来质问他为什么他会跟许瑞一起出现在电影院里。
比起许瑞冷淡的态度的态度,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个许瑞的“新同桌”。
他继续不依不饶地问:“你是他男朋友?”
项越把手机收起来,他放下翘起二郎腿,眼神陡然锋利:“关你屁事?”
他今天一连说了三遍关你屁事,这人要是有点脑子就该离他和许瑞远远的。
项越现在算是明白许瑞为啥会把人揍进医院了,原来是被gay子缠上了。
还是个听不懂人话的gay子。
夏一鸣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他的手指陷进掌心里,死死瞪着项越那张比他更优越的脸。
嫉妒像硫酸腐蚀一寸寸腐蚀喉咙,从牙缝里挤出的话都带着腥气:“我草你……”
“嘴巴放干净点。”
项越打断夏一鸣到嘴边的脏话,他冷着脸对夏一鸣说:“我不管你以前跟许瑞有什么矛盾,也不管你对许瑞存着什么心思,你要是敢纠缠他,我就报警告你性骚扰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