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熟练地布置好座椅和几案,确保一切妥当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扶出一个身影。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众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全都聚焦在那个缓缓走出的人影上。
那是一个瘦削的青年,步履虚浮却不失贵气,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他身着纯色深蓝锦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乌玉簪随意地束起。骨节分明的双手捧着一个镂空的青铜暖炉,纤长的手指苍白得几乎透明,因为白的分明,甚至有些发蓝,才在走动间那么显眼。
由于离得有些远,他的面容不甚清楚,不过这浑身的气度,已经让包括思雨在内的所有人移不开视线。他周身萦绕着一种奇特的气场,威严中带着疏离,高贵中透着神秘,如同一幅精妙的水墨画,明明只有黑白两色,却胜过万千彩绘。
世子在侍从的搀扶下,缓步走向为他准备的座位。落座后,侍从为他披上厚实的狐皮披风,又在他脚边放置了一个小巧的炭盆,确保他不会受到丝毫寒气的侵扰。
“哟,烨儿今天怎么有兴致出门了?“六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好歹见过萧烨不少次数,自然不会像众人般失神良久。不过他一向是个闲散王爷,不和任何一派亲近,跟这深居简出的侄儿不是那么熟悉。
世子萧烨微微抬眼,目光如水般平静。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称不上笑容,却已经让周围的少女们心头一颤:“六王叔也在,纵使今日见不着炙焰梅如期开放,也不枉侄儿走这一遭了。“
萧烨的声音低而不沉,轻而不浮,如同高山流水,又如清风拂过古琴弦,带着一种天然的韵律。明明是略带恭维的话,由他说来,却只觉磊落坦荡,没有丝毫奉承之意。
六王爷知道他的性子,这番回答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他这个侄儿可不怎么说好话的,平日里能得到他一句平常的应答都算是莫大的荣幸。今日竟然主动搭话,这感觉真不错。
“哈哈,不想侄儿也有这兴致。来喝一个。“六王爷爽朗地笑道,抓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和世子各斟了一杯。也不管这长期病着的人能不能喝酒,六王爷自己先一饮而尽,眼中满是畅快。
世子只看了一眼跟前的酒杯,目光深沉如古井。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却有一种病态的美感。眉目如刀削般锋利,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淡,整张脸透着一种冷峻的气质。眼睛是最为夺目的部分,乌黑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沧桑,与他年轻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已经走近了些的思雨仔细端详着世子,心中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世子的眉眼,那声音,为何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她的心无端地加速跳动,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却什么也没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