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不必多言。"太子打断道，"此事本宫自有分寸。"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二哥想要这个位置，就让他去争。本宫倒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傅詹事与太子少师对视一眼。

"殿下，"傅詹事小心翼翼地说，"还有一事。典刑司中关押的苏氏兄妹......"

太子转过身，目光如炬："怎么？"

"下官听说，他们似吐露了些消息......"

"够了。"太子冷冷道，"此事容后再议。"

“太子，永宁公主在外求见。”

光从窗棂洒进，落在萧陌珩面容。他长身玉立，交叠在身前的手一紧，但眨眼间便复又云淡风轻，面上仍是款款温意。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请永宁公主进来。”

“臣等先行告退。”傅詹事和萧陌珩见状，便知趣地先行告退。

“永宁公主，太子请您进去。”通传的公公通禀道。楚杉辞颔首一笑，便欲前行，正巧和萧陌珩、傅蕴诚碰上。

傅蕴诚先是一愣，而后忙行礼。楚杉辞扫了萧陌珩一眼，而后似想到了什么似的快速移开目光。萧陌珩嘴角轻轻一勾，眼神多了几分轻佻和戏弄。

两人擦身而过时，萧陌珩的手轻轻拽到楚杉辞的衣袖，而后挑逗似地看了楚杉辞一眼。

楚杉辞耳根绯色蔓延，不作理会，定了定神色便往殿中去。

太子魏连殳正静坐等候，见永宁公主进来，起身问候道：“永宁公主。”随后他打量着楚杉辞，一袭蓝衣，发髻简单，以素净的银饰装点。

楚杉辞命人将羹汤放置在太子面前的桌案上，盈盈行礼。

“永宁公主，坐。”魏连殳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楚杉辞双眼因惊讶而微微一怔，她低眉道：“太子殿下，这恐怕不合礼数。”

魏连殳偏头，他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身体向后倾，笑了几声：“本宫考虑不周，公主莫怪。”

楚杉辞随即在离太子稍远些的座位坐下，她隐隐有些躁意，眸色略略加深，但面上仍旧平静。

魏连殳率先打破沉默，嘴角一勾：“前些时日太忙，本宫并不与永宁公主好好说会儿话，还请公主勿怪。今日能托母后的福，与公主聊聊天，也算是了却本宫的一桩憾事了。”

楚杉辞听罢，面上浮起一层温和的笑意：“太子盛情，永宁惶恐。太子为东宫储君，自是日理万机，永宁不敢怪罪。”

“永宁公主从江南来到中原，可还适应？”

又是这般陈词滥调，楚杉辞心中暗自腹诽。她身体往后靠了靠，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中原大雪，甚为壮观。太子可曾忙中偷闲去观雪？永宁见大雪纷飞，觉得颇有诗意。”

魏连殳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楚杉辞，薄唇轻启，眼含笑意：“洛京冬雪颇多，本宫改日亦可陪永宁公主一道赏雪。”

大可不必。心虽这么想，楚杉辞面不改色地柔声说：“太子殿下忙里抽闲，愿陪永宁赏雪，永宁心中感激不已。只不过我见王良娣也颇为喜欢雪，若是太子作陪，她想必定是非常欢喜的。”说完，楚杉辞抿了口茶，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天色沉沉，冬阳已被浓云掩盖。

魏连殳指尖一顿，只当她在吃醋。他偏头见楚杉辞面色镇定从容，毫无异样，心中生疑。他缓缓放下酒杯，走下台阶，走到楚杉辞身前。

楚杉辞忙起身，只听得一沉稳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听说永宁公主前几日与质子起了冲突，不知伤口可还......”他说着欲抚摸楚杉辞的脸颊，楚杉辞连忙避开。

“多谢太子殿下的关心，永宁已无碍。”她垂眸沉声答道。

“真的？”魏连殳往前一步，欲靠近。

“太子殿下，永宁见天色渐晚，便先告辞了。”

魏连殳低头，对上楚杉辞清亮的眼眸，眸色如常，无半分他预期中的模样。

“既如此，永宁公主便退下吧。”魏连殳冷笑一声，转身，背对着楚杉辞。

“永宁告退。”楚杉辞一袭曳地长裙，裙摆绽开，不疾不徐地缓缓出殿了。

出殿后，她舒了口气，快步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