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萧大人时,便觉得你和我的皇兄很像。”楚杉辞打破了沉默,但是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窗外的一轮弯月。在楚国,皇兄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和她看着同一轮弯月?
“你的皇兄?”萧陌珩笔稍停,一滴浓墨滴在宣纸上,笔墨晕染开来。
“嗯,他是个光风霁月的皎皎君子,也是,”她神情忽地柔和,“整个皇宫中待我最好的人。”
“楚国三皇子楚廷云?”萧陌珩淡淡问道。
楚杉辞有些惊讶,她收回视线,看着萧陌珩:“萧大人对楚国皇室竟如此清楚?”
萧陌珩轻笑了一下:“倒也谈不上多清楚,只是出使过楚国,参加了一次皇宴。”
楚杉辞回忆了一下,却如何也记不起萧陌珩这个人,便不再回想,只是问道:“七日约摸着也到了。萧大人可想好要求了?”
“没有。”萧陌珩面不改色地说道。
楚杉辞听到这个回答也没有太意外,她收回了视线,含笑问道:“可是萧大人,我想要回我的玉佩了。”
“不如永宁公主带我见见你皇兄。”
楚杉辞一听,便放松了下来,如此简单的要求。“好。”楚杉辞往萧陌珩走去,伸出了手。
萧陌珩眸色一滞,接着翻找了桌上的盒子,掀开盖子,里面便放着她的玉佩。楚杉辞神色一喜,但萧陌珩只是在手里把玩着,并未交予她。
楚杉辞挑眉,美眸一凝:“萧大人这是何意?难道还担心我不会实现萧大人如此简单的要求吗?”
“以楚廷云对于公主的宠爱,萧某自是知道不久后他便会出使晋国。只是,”萧陌珩靠在椅背上,静静看向她,眸光中有复杂光芒微微一闪,“公主为何如此急着要回玉佩?单是因为这块玉佩重要吗,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楚杉辞垂眸看着眼前的玉佩,良久后抬眸,清亮的眸子看向萧陌珩,不愠也不怒,声线清冽:“萧大人,还请你把它给我。”
萧陌珩将玉佩放在桌上,一脸淡然的笑容:“公主是想和在下分道扬镳吗?”
楚杉辞一愣,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双眼。可是这并不公平,倘若她二十多岁、长期涉政,而萧陌珩是十多岁的质子,境遇也许完全不一样。良久,她淡淡道:“萧大人,永宁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置于了一种危险的境况。”
“为何如此说?”萧陌珩嘴角一勾,问道。
“我觉得一切就像梦一样。因为萧大人像我皇兄,我在急于出宫时选择找你。去太子东宫后,回来时又恰巧碰见萧大人与人密谈。而今送别廷玉、偷取账本,却也让我和萧大人的关系愈加密切。”
“公主是怀疑萧某蓄意设计吗?”
楚杉辞闻言笑道:“这其中诱因颇多、巧合连连。我自是不会如此认为。只是,”她一顿,语峰一转,“萧大人,我不愿再如此了。”
楚杉辞的视线从窗外的月色移至萧陌珩脸上:“萧大人,永宁感谢你施我以援手,我亦已投桃报李。我答应的事必会做到,我们一别两宽难道不好吗?”
萧陌珩眸色阴冷,眼底的情绪却是幽暗不明。他起身掐住楚杉辞的脖子,楚杉辞只觉得呼吸愈发困难。“楚杉辞,你是觉得萧某便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楚杉辞脸因呼吸不畅而涨红起来,可目光却十分坚定:“可是,我想做皇后。”
萧陌珩眼底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他的力道渐松:“永宁公主,你以为晋国会允许楚国再有一个大晋皇后甚至皇太后吗?”
楚杉辞眼中明明暗暗,终是哂笑一声:“这便无需萧大人费心。只是萧大人若是愿助我,事成之后,我定会许萧大人一生富贵无虞。”
萧陌珩眼神微动,而后多了几分嘲讽:“公主想如何取得,便像对臣一样投怀送抱吗?”
楚杉辞迎着他的目光说道:“那日是事急从权。但是,若穷途末路,人尽其力、物尽其用,有何不好?”
萧陌珩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浓,嘴角却溢起温和的笑意:“永宁公主今日是喝假酒了吗?你就不怕再也走不出萧府?”
“萧大人,景春公主和七皇子想必已经在来萧宅的路上了。你若是杀了我,怕是不好交代。”楚杉辞的双眸一凝,含笑地看着他,微带得意地挑起眉头。
“说来我倒是要感谢萧大人在魏景春和魏少禹面前说了那一番话,倒是让我之后愈加顺利。”萧陌珩掐着的手猛然一紧,楚杉辞吃痛地闷哼一声,双眸因痛苦而紧闭着。
萧陌珩浓墨般的凤眸,眼底有一瞬的猩红,不过很快就消失无踪:“楚杉辞,你敢威胁我?”
“我便是威胁萧大人了,你要如何?萧大人曾言若我背叛便教我生不如死,可如今我只是明哲保身,未行背叛之举。萧大人又为何步步紧逼?”她的声音急促,但却坚定非常。
“永宁公主,六年前萧某出使楚国时,尚是一礼部侍郎的随从。而那个随从职位,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已是赏赐。楚国皇室稳坐高堂,光鲜亮丽,而我却是任人呵斥、动辄打骂。萧某当时便在想,若是如公主这般天上明月掉落尘泥,会是怎样?”萧陌珩的眼底血红,眸子中疯狂、嫉妒、伤痛翻涌着。
楚杉辞觉得有些恍惚,明明自己是来到异国他乡,怎么身旁的人却全都是久别重逢。
“萧陌珩,你想怎样?”她声音禁不住微微颤抖。
萧陌珩眼眸深邃地望着她,眼中闪烁着几许病态:“永宁公主是怕了吗?我不想怎样。嫁给三皇子,你便可以是皇后。”
三皇子魏竞遥?深居简出,体弱多病的皇子,楚杉辞至今都只遥遥看到过他一眼,甚至没有什么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