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倏地被宋辑宁紧实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未及惊呼,宋辑宁的手转瞬便触上她腰间丝绦。
烟霭氤氲,水声潺潺。
缓褪外袍,宋辑宁携着怀钰同入汤泉。
宋辑宁未作旁的事,将她轻置在泉壁,他则转身游去对面,离她远远的。
邹荣命宫人置了小杌在汤泉壁沿,宋辑宁取入汤泉中垫坐,中衣半掩未愈伤痕,他本应远避水雾将养,但忆起怀钰昔年汤泉沐浴曾滑倒呛水过一次,担忧她再出意外,方才相随入内。
怀钰忿恨的瞋视宋辑宁,衣裳浸湿之后紧缚身躯,黏腻难堪,哪有人和衣沐浴的,况且这汤泉中不知添了何药,一股苦辛之气,着实不好闻。
宋辑宁眸光始终萦绕在怀钰那抹单薄身影,见她的防备之态不免慨叹,“朕在阿钰心中?难不成与那些无耻之流同列?”
他方才是生出些许谑弄她的心思,可断无逾礼之意。
倘若逼迫成事,他但凡迈出这一步,与她即是尽断尽情意,往后再无任何可能,他自是明明白白。
怀钰偏首低喃:“往昔非是,而今是。”
实乃无耻之尤,尤甚尤甚。
宋辑宁闻言反倒觉着胸臆畅然,原来他之前在她心中,是尚存些许朗朗之形的。
回想起先前那话本,宋辑宁隐隐带着笑意,“阿钰居然也会看那样的话本?”自相识起,他从未见她看过除经史典籍以外的稗官野史。
怀钰赧然羞臊,她不知纪媛嬿竟会让红竹给她带这类的,何况宋辑宁翻至的那页,她还未及览阅,她实是不知晓内容会是那般。
怀钰面颊染红,羞恼间掬水泼他,“你不许说了。”
话中带刺地埋怨,“你但凡许我出宫,我得些自在,我至于看这类话本么?”
她终究是存寻机离去之念罢,宋辑宁眉心微蹙,“待朕择日,命少陵王妃陪你出宫逛逛。”平阳耳目遍布,她与少陵王妃纵有筹谋,应当是难以成事的。
偏是邹荣上道,未及半柱香已携药匣立于汤泉外,邹荣问道:“陛下,该及换药的时辰了。”
怀钰忆及昔日所见旁人毒浸肌理,皮肉翻卷溃烂的可怖模样,未待宋辑宁起身离开,便吩咐道:“拿进来吧。”
邹荣诧异,急忙将所需之物取出置于托盘,递给秦嬷嬷让她送进去。
怀钰见宋辑宁起身朝她这边来,“别!”顿时面容失色,“你先别过来。”
见此情状,宋辑宁唇角噙笑,暗忖怀钰究竟要作何,端坐回静观其变。
托盘里放着瓷瓶药散、金匙以及系布,秦嬷嬷放下后便疾步离去,不敢扰二人丝毫。
怀钰这才启唇朝他道:“你过来。”
宋辑宁一副乖顺恭敬的模样,刚靠近怀钰,遽揽着她的后背,将她拥入怀中。
察觉宋辑宁抚着她僵直的脊背,怀钰手里端着的小瓷瓶陡然轻晃,慌忙制止道:“你快松手,当心药散全洒了。”话音未落,宋辑宁灼热的呼吸已喷洒在她颈侧,逡巡般细啮轻舐。
二人皆褪去外袍,里衣不过薄薄一层,方才闹得有些凌乱,偏生宋辑宁的里衣还较宽松,遒劲肌理若隐若现。
终是按捺下心思,宋辑宁回身靠着池壁,手臂横在壁沿,温和问道:“朕听阿钰所言,过来了,所以阿钰心下准备如何?”
这话说得难免让人觉得奇奇怪怪的……
怀钰心下一横,探出手揭开他里衣。
幸而未见溃烂之象,怀钰悬着的心尚且放下,丝毫未发觉自己颦蹙未舒,面露担忧之色。
宋辑宁怔然地垂眸凝着怀钰,见她满脸认真地用金匙取药散,竟是真要亲自给他上药,一瞬间恍若昔年骤临。
他在营帐中浸泡药浴,赤着臂膀拉着她衣袖不许她离开,求她给他伤处上药的情形。
她薄怒嗔他,说着拒绝他的话,还是会取来伤药仔细敷抹他的伤处,裹缠系布,执尺素拭去他额间冷汗。
会笑意嫣嫣地柔声劝他好生养伤,会直言她相信他可获胜役,会问他可觉腹馁,想用些什么她去取……
那时她昳丽、婉约,他的心曲便已再难自拔。
宋辑宁神思恍惚,宋安是否也见过她此姝玉颜,眸底不由地浮起浓郁的占有,妒意绞心。
“你当真是不惜命。”怀钰垂首,未察觉他翻涌眸色,未见他因疼蹙眉,继续冷言相诮,“伤口未愈,你便敢浸身汤泉。”
思绪渐敛,宋辑宁眉目温粹好些,“阿钰。”揽着怀钰的腰,将她拉近方寸之距,“可记得,昔年你也是这般为朕上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