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查地图的人查的刚好是望园旁边的望春公园,所以苦提就看见了此地距望园4.6千米。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收获,明月也不认识路,特别是苦提还一路乱飘走到了这么个繁华区域。
此鬼颇憋屈,对自己无能到连找个地方都没法一次完成感到震惊。
好在这人反手就打了个车,没几分钟车就到了,苦提就跟着进去,有些好奇的看车里的仪表盘。
打表器跳到二十七元时,车停了下来,苦提赶紧先一步飘了出去。
仅仅是4.6千米的距离,望春公园已经可以算是郊区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苦提飘着飘着还闻到了好几只小鬼的味道。
明月倒是认识望春公园,从玉里窜了出来,一人一边扒在苦提肩膀上。
“往左。”大明月说。
“往右啊。”小明月说。
“往左!”大明月拔高了一点声音。
“往右!”小明月赶紧喊了起来。
“左!”大明月直接飘了起来,凑到小明月那一边,恶狠狠地说,“左左左!”
“嘘——”苦提把食指在嘴边轻轻靠了靠,“小声点。”
大小明月住了嘴。
不过这警告有点晚了,和“小声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老一少的声音:“谁在说话?”
苦提停下来了,静静看着面前的虚空。
过了一会,夜色里走出来一个有些透明的身影,老声说着:“是谁啊?”
少声喊着:“是谁呀!”
这是墓守,看样子已经守墓守了好几百年。
在墓刚建成的时候,会有一胎墓守随其孕育。墓守长一岁相当于人间十年,墓守五十岁的时候,第二胎墓守就会开始孕育。第二胎墓守长到十岁,老墓守就会消散,接着又是一轮往复。
这一对墓守,就是介于老死少熟的中间。
“叨扰。”苦提看墓守现了形,于是也顺势显了身,微微对着他们做了个揖。
“无妨。”老墓守说着把身后的小墓守牵了出来,“敢问来此处作甚?”
“小孩死有冤屈,来寻仇。”苦提说。
“……什么?”小墓守的眼睛瞪大了。
“不好意思。”苦提说。
“我们倡导和平。”老墓守说,“寻仇不要在这里。”
苦提伸手把明月都薅了下来,然后随手一划,给他俩禁言了。
“敢问老先生守的是谁的墓?”苦提问。
“你好没礼貌。”小墓守说,“怎么能随便问啊!”
“阿通,不要说话。”老墓守拍拍阿通的头,然后看向苦提,“不知你怎么称呼?”
“在下苦提。”苦提说,“我总感觉,二位身上有故人之气。”
老墓守走近了一点看着苦提,良久后点点头:“我想我们身上的确有你故人之气。”
“那么,”苦提看着他,“可以告诉我你们守的是谁么?这对我很重要,我想我在找着……”
但实际上苦提早就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他飘了太多年,最后只知道自己在找。
老墓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说了一句:“你可能不记得她了。”
“没关系。”苦提说。
“我说了是谁,你也不一定会记起,这也没关系么?”老墓守问。
“没关系。”苦提说,“但我想知道……我这么多年,第一次闻到相熟的气息。我想知道。”
“此处三代镇守,至今一千一百年,”老墓守向前一步,“我守在这里六百年,苦提,我们有缘,我告诉你,这墓里是萧阳。”
“谁?”苦提有些迷茫。
“萧阳……”老墓守说着爽朗地笑起来,“她等了一千一百年了。”
苦提没说话。
老墓守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阿通的头,带着他也转过身。
老墓守步履已经很蹒跚,越往前走越透明,等他们终于要隐进黑暗里的时候,苦提忽然喊了一声:“阿通。”
走出一大段距离的两人同时回过头。
“阿通,谢谢你,好好睡一觉吧。”苦提说。
老人哈哈笑起来,一缕雾气把他们罩住,眼前再明晰起来的时候,只能看见突然长高了一大截的小墓守。
小墓守冲苦提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