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园主打的是高档小区,左边一片全是别墅,右边是平层,建筑风格很欧式古典。
苦提走进了电梯,按了十一楼,电梯门关紧后,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从吊顶处传下来。
苦提往上看了看,电梯灯变成了柔柔的黄光,老式收音机的声音唱着上海滩,悠扬的乐声灌了他一耳朵。
“你们确定是这吗?”苦提问,“这可不像高档小区。”
“是啊。”小明月说着,轻轻唱起来:“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
电梯停在了十一楼,一开门,大片黑雾拥了进来。
*
林丙又是一觉睡醒,苦提依然没回来,窗户打开的弧度动都没动过。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胸口,那里原先挂着的玉已经挂在了苦提腰上。
他这会有了点怅然若失的感觉,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喉咙里有些轻微的苦,像吹风感冒了。
门外雨声渐歇,路灯的光晕散在雾气里,林丙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药店门口。
他走进去随便拿了盒板蓝根,付钱的时候有点错愕的发现收银员是周温。
周温看到他倒不是太惊讶,麻利的扫了价签,拿袋子一装:“五十。”
“这么贵?”林丙有点犹豫,万一周温又要手机支付,他大可以直接走,但就要委屈了他的嗓子。
“是的呢,本店生意不好,有生意就要捞一笔。”周温说着往袋子里又塞了一堆碘伏酒精创可贴,末了还拿了一板风湿贴,嘀嘀嘀的扫了一通后说:“现在是二百五十元了。”
林丙看着他,周温很无辜的说:“我想你平时应该不会总是出来,一次性备齐了会比较好,道士嘛这些都是很常用的药品……”
“你告诉我你还有些什么产业,我以后避开。”林丙说着,掏出了二百五十块钱。
“别这样。”周温笑着收了钱,“以后要见面的,别闹得这么僵。”
“你讹我钱,我自然是能避则避,”林丙说。
“好吧,”周温点点头,“我下午看见一道金光从你家飞出来,你悟道了吗?”
林丙正要转身离去的腿顿住了:“你知道我家在哪?”
周温看着他笑了笑,还没说出话,林丙猛地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随后一拧,把周温整个人按在了柜台上。
“咳……林丙……”周温有点困难的伸手抓住林丙的胳膊,“咳……”
“做人老实一些,知道吗?”林丙手上没有松劲,虎口收紧,周温连咳都咳不出来,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咔咔”的声音。
“林……林大师……”周温还是挣扎着抓着林丙的手,“送……松……松手……”
眼看周温整颗脑袋都憋红了,林丙才顺势一甩,周温踉跄着摔在了地上。
“不要没事打听我,不要调查我,不要跟着我,知道吗?”林丙撑着柜台,看着周温。
看了两分钟,周温才勉强从缺氧的状态里缓了过来,很费劲地笑了笑:“那那道金光,应该不是你悟道的灵光……”
林丙盯了他两秒,伸出手转了转手腕,一簇火直冲周温的面门而去。
周温猛地扯过桌布挡在面前,一阵叮呤哐啷,计算器扫描仪落了一地。
林丙的火立刻换了角度,冲着周温的脚腕缠绕了两圈,林丙一提,周温就倒着飞了起来。
这副样子实在好笑,周温抓着桌布的手干脆垂了下来,有点干巴的笑出了声。
*
黑雾涌来的一瞬间让苦提很不适,他闭了闭眼睛,但那些黑雾简直无孔不钻,细细绕着他缠住了他的手。
电梯里的歌声还在继续着,爽利的女声唱着:“爱你恨你,问君知否……”
这些黑雾只在扑来的一瞬间有攻击性,碰到他的下一秒,就松了劲,温温和和的顺着筋脉流过了他的全身。
他感觉好像在哪里曾看见过这些黑雾,却总也想不起来,记忆也像是一团黑雾,拨不开猜不透,似乎是谁为他做了一个谜语。
明月在黑雾起来的一瞬间冲了出去,和那些雾缠在一起,翻搅着也变成了一团雾。
苦提感到一丝焦躁,脑子里乱成一团,下意识抓住了腰间的玉,清幽的风从玉里飘出来,带着清冽的雪气萦绕在他鼻尖,不消多久,雾散去了。
站在面前的是一袭白袍的女子。
这女子妆容素雅,只在发端簪了一只钗。
她深深弓着腰,双手拱起与发端平齐,声音平缓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意。
苦提听见她说:“萧阳见过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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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说什么?”林丙问。
“我没什么要说的,就算有,这副样子也说不出来,叫人看到了多不好。”周温说。
他被吊起来,却很放松,只有左腿是直的,右腿顺着力塌下来,两只手随风晃荡,嘴角还带着一直没变过的笑容,活像刚洗过被晾起来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