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五叔和离城二人赶紧将周嬷嬷放下,摆放在地上,见她眉心发黑,双目暴突,舌头伸得老长,死相十分难看。最为恐怖的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怪诞的笑容。徐三娘抱着哭泣不止的来福,缩卷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
风五叔不敢多停留,赶紧带着三娘子回到正房,又用符箓封了房门,这才问起怎么回事。
徐三娘惊魂未定,抱着来福坐到床边,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说起事情的经过。她听从风五叔的嘱咐,带着来福,同周嬷嬷一起呆在贴满符箓的厢房里。一开始还好,风平浪静,来福也睡着了。到了三更时分,一阵风将厢房的门推开了。周嬷嬷去关门,刚关上门,人便不动了,痴痴地立在原地,像僵住了一般。
徐三娘唤了好几声,周嬷嬷都不理她。又过了一会儿,周嬷嬷才转过身来,只见她身体僵直,目光呆滞,神情极为怪异。就在这时,房间的灯笼全都熄灭了。黑暗中,来福的拨浪鼓猛地响了起来。她赶紧抱着福子去点灯,好不容易找到了火石,点燃了灯笼,却见周嬷嬷不知何时在房梁上系了一根绳子,人站到了凳子上,头已放入绳套中。她吓得魂不附体,正要劝阻,周嬷嬷忽然间神情大变,呆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接着便踢翻了凳子,吊死在她面前。
“是缢鬼。”风五叔咬牙切齿地道。
“五叔,什么是缢鬼?”
“就是民间说的吊死鬼,是上吊而死的人所化之厉鬼,怨气极重。”风五叔望了望四周,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叹息道,“贫道原本以为是这个房间招鬼,才在此布局驱鬼,没想到那些鬼怪是冲着你母子二人去的。”
徐三娘抱紧了来福,眼泪流个不停,哭道:“莫不是我上辈子做恶太多,今生要来还债,才招了这么多鬼魂前来索命,可怜了我的孩儿要跟着我一起遭罪。”
“三娘子切莫伤心,此事不是你的原因。”
“道长勿要宽慰奴家,如若不是我的原因,何故夜夜都有鬼怪登门?”
“是这间院子的问题,还有这间房。”
离城听得脊背发凉,往风五叔身边靠了靠,小声道:“五叔,你别吓唬我。”
“这房子的布局被人动过。”风五叔指着正门对面的一扇屏风说道,“这里原本有扇窗户,被人封了起来,彻了一面厚厚的砖墙,又竖起这扇屏风遮挡。”
徐三娘道:“早前,大娘子说那扇窗户吹夜风,怕凉到来福,便命人砌了一面墙,堵住了窗户,又拿了块屏风来作装饰。”
“那便怪了,大娘子既然狠心将你们赶到柴院来住,又怎会在意一扇窗户,还如此大费周章地改建,三娘子不觉得奇怪吗?”
“我们母子能留在徐家已属不易,只盼有个安身之所,哪会去管多一扇窗或少一扇门,只是给我们什么,便用什么罢了。”
风五叔又指着内室的窗户道:“封一扇窗户也就罢了,里屋的窗房被扩大了一倍,这又是何道理?”
见徐三娘和离城一脸疑惑,风五叔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前,说道:“这两间屋子本是一般大小,若是砌了一面厚墙,便成了一大一小的凶间,又称刀房。”
“刀房?”
“没错,正室为刀柄,卧室为刀刃,窗户是刀锋。窗户越大,锋芒越露。刀房大凶,居之不顺,有血光之灾。”
徐三娘惊道:“道长是说他们将房间改成了凶宅?”
“不仅如此,屋里的家具陈设也有问题。一是这块屏风,像是旧物,隐隐透着阴寒之气,想必是凶宅里用过的东西,不然便是陪葬之物。二是你母子二人睡的那张床,我看过,那是棺木打造的,且是墓中掘出的棺木。”
“啊!”三娘面色惨白,差点吓晕过去。
“刀房加上大凶的家具,怎能不招厉鬼。就算附近无孤魂野鬼上门,你们久居此地,身体亦会受阴寒之气所侵,必然百病缠绕,结果可想而知。”
离城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怪不得我一进这院子,便觉得心里堵得慌。”
“阿离才进来二日便觉不妥,心中闷闷,三娘母子日夜住在这里,定然神思郁结、心烦意乱,公子尚小,必是体弱多病,日夜难安。”
离城生气地道:“大娘子看着温和良善,没想到竟是这般歹毒心肠。”
“还有,我见你院中的地上用泥灰画了一个奇怪的法阵,像是用破军阵改的。破军阵原是战场上诱敌困敌的阵法,改过之后便成了诱鬼阵,想必那些鬼怪都是被阵法吸引而来,又被刀房、凶具所引,从此缠着三娘与公子。加以时日,你母子二人必性命不保。”
离城困惑地道:“大娘子想了这些法子来害人,她就不怕引鬼进门,反害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