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院原是下人房,居于中院的东南方位,实际上与中院还隔着一扇门墙,只留有一扇小门通行。我见那门上方悬挂了一面八卦镜,想必是为了阻挡鬼怪进入。”风五叔又道,“我见前院、后院的房前屋后都挂了八卦镜,看来是早有防备。”
“五叔,你的意思是有人将这个院子分离了出来,就像在林子里面围了一个陷井,用三娘子和来福来作诱饵,引那些鬼进来。”
风五叔叹道:“他们是想借鬼怪之手,除掉三娘母子。”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离城不解地问。
三娘子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苍白憔悴的面容印在烛火里,显得哀婉而凄凉,“还能为什么?”她轻轻抚摸着熟睡中的来福的脸,眼泪籁籁地往下落,“奴出生寒微,又是个不详之人,他们怎会肯留我在这个家里生活,怎肯让我的孩儿继承徐家的家业。”
离城道:“把你母子二人赶走不就好了,怎么费这么多的功夫来害你们?”
“想必是怕我去官府鸣冤告状,让徐家蒙羞,或怕我母子二人有一天回来争夺家产。他们又不能直接杀死我母子,怕惹上官司,必得是久病身故才好。”三娘子冷笑了一声,幽怨地道,“斩草不除根 ,后患无穷!”
“岂有此理!”离城出生世家,自然听闻不少富家宅院相争相斗的事,但亲眼见着这对母子被逼上绝路,心中即悲又怒,道,“五叔,咱们可不能让那些人害了三娘子和来福。”
“贫道可驱除邪祟,破解鬼阵,暂且护你母子周全,确无法保你二人长久安乐。”风五叔想了想,道,“三娘子,待贫道布阵诛杀厉鬼之后,你们母子不如就此离去吧。”
“若非拮据,囊中羞涩又无处可去,柴院夜夜闹鬼,我怎么还会留在这里?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里?如何养活来福?”三娘轻轻地摇晃着睡熟的来福,一脸温柔地凝视着怀中的孩子,道,“我向来体弱多病,如今更是不成了,我不怕死,只怕……只怕我死了,我的福儿也活不成。”她的人生早已绝望,来福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苟活的动力。再厉害的鬼怪也无法撼动一颗慈母的心。
离城想起了自己的阿娘,一时感怀,心中悲戚。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道:“不对啊,五叔,照你这么说,那缢鬼今夜该来这间屋子,怎么去了隔壁厢房?”
五叔也觉得奇怪,皱着眉头思忖。
三娘子忽然神色大变,说道:“对了,今日听嬷嬷说起,二姑娘给了她一个驱鬼的福袋,让她给来福随身携带。我想着二姑娘平日里对我母子二人十分厌恶,于是不敢收,便让嬷嬷悄悄丢掉了,不知道是否跟这个有关?”
风五叔对三娘子道:“娘子可否搜一下周嬷嬷的身子,看看福袋还在不在身上?”
徐三娘一听,吓得连忙搂紧了福子,摇了摇头,想了片刻,又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她抱着来福来到厢房,将孩子交给离城,这才蹲下身子去搜嬷嬷的身,不一会儿便从嬷嬷的胸口处掏出了一个黄色的福袋,递给了风五叔。
风五叔打开福袋一看,见里面放着一张符箓,摇头道:“真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会画招鬼符。”
“五叔,什么是招鬼符?”离城将来福还给徐三娘子,好奇地问。
“顾名思义,就是招鬼的符箓,是玄门禁术,正宗弟子绝不会用。”
“二姑娘想必是为了加害我母子,这才去求了害人的符箓。说到底,还是我害了周嬷嬷。”
风五叔摇头叹息道:“唉,周嬷嬷想必是最近受了惊吓,想着用此符挡挡鬼怪,不想却死在这招鬼符的手里。”
“治标不治本,若是大娘子那边有心害人,五叔你就算杀尽了鬼怪,烧了这院子也无用。”离城想了想,道,“我看,还是得先解决了她们才好。”
“阿离,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以施彼道,还施彼身。”
“不可,此等邪术断不可用,你又忘了五叔的教诲了?”
“哎呀,五叔,你想到哪里去了?若是咱们也弄个招鬼阵,悄悄将招鬼符放到大娘子家中,闹出人命可怎么办?阿离没这么傻。”
风五叔长舒了口气,说道:“那你想做什么?”
“咱们先安顿好三娘母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