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出了房门,春杏走过去小心地将门掩好,回头看着自家主子还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不由笑着道:“主子,今晚的事情奴婢都替您担心坏了。您倒好,还能这样悠闲自在,奴婢真是服了您了。”
沈芊芊听罢低低一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眸中带着几分慵懒与无奈:“担心有什么用?陛下都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了,我若再畏手畏脚,岂不是白挨了他的戏弄?”
春杏看着沈芊芊这般清醒通透的样子,心里越发佩服自家主子的智慧与从容,忍不住认真地道:“奴婢觉得主子真的很厉害,今天的情景怕是换了谁都不敢轻易应对。”
沈芊芊微微眯起眼,望着跳动的烛火,轻声叹道:“春杏,你主子我啊,其实一点也不厉害……只不过是宋姐姐仁厚罢了”
春杏听着她这淡然自若的语气,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便安静地退到一旁去给沈芊芊准备热茶。
沈芊芊独自靠在软榻上,静静望着窗外清冷的月色,脑海中却浮现出了晚宴上萧承煜张扬肆意的神情,以及他戏谑挑逗的目光。
她微微叹了口气,心里隐约明白,今日与萧承煜的交锋,不过只是个开始罢了。那位看似随性不羁的皇帝,心底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沉许多。
此刻的她,似乎仍旧风轻云淡,可谁又知道,她的心底早已生出了几分警觉与防备。
宫中如棋,局局险象环生,沈芊芊虽无意争宠夺权,却也明白,这一场宫廷生活,才刚刚开始,宋姐姐和太后已经让她从这个局里走不出去了…
烛火轻摇,夜色渐浓,栖凤阁外,风吹起廊下的帘幕,淡淡的花香伴着凉意渗入室内。
沈芊芊闭上眼眸,轻轻一叹:“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我也不急,就看这陛下到底想耍些什么花样吧……”
月光如水,映照着栖凤阁内一室安然。
此时的漪澜殿内,灯火亦未熄。
宋清仪静静坐在妆奁前,纤指执着银梳,缓缓理着鬓发,面容依旧温婉从容,似未被宴上的诸多波澜所扰。
身后,紫苏轻声问道:“姑娘,沈芊芊今日……未免太过出挑了些。”
宋清仪停下动作,微微垂眸,唇角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低声道:“出挑,是她的性子。但她稳得住,今日倒不失分寸。”
紫苏轻轻颔首,犹豫了下,又问:“陛下那般张扬,姑娘不担心沈姑娘往后被圣上…”
宋清仪温柔一笑,眼底含着深意:“陛下张狂,但不失分寸沈芊芊洒脱,却知进退。这两人相逢,未必是坏事。”
她轻轻放下梳子,抬眼看向窗外的月色,眼神静如水:“宫中局面,才刚开局而已。”
紫苏闻言,心头微震,殿中再无其他言语,唯有一室春夜沉静如水。
雅容宫,李青莲端坐于榻前,指尖轻抚着香炉,目光沉静。
明月欲言又止,李青莲淡淡开口:“今日之事,失了分寸。”
“可……太后未曾阻拦……”明月小心翼翼道。
李青莲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如水:“那便是太后默许了。”她垂眸轻笑,语气清冷,“我往回不会留手了,毁了规矩……该死!”言罢,唇边的笑意愈发淡薄。
夜深,慈宁宫依旧灯火通明。
太后未眠,独坐窗前。
她手中拨弄着一串白玉佛珠,指尖动作温缓,眸中却带着一丝难得的深邃。
张公公悄步入内,低声禀道:“太后,陛下与沈姑娘……今夜似是颇为投契。”
太后闻言,眼底笑意未深,只淡淡道:“承煜这孩子,天生不喜宫中这些循规蹈矩的女儿家,倒是头一回看他这般有兴致。”
张公公低眉顺眼,不敢多言。
太后慢慢放下佛珠,视线落在殿外黑夜中的庭院,轻声笑了:“沈芊芊——眼皮子倒是不低,行事却也有几分分寸。”
她轻轻叩了叩案几,目光一沉,语气却依旧不紧不慢:“芊芊虽不争不抢,偏能知进退;承煜张狂,喜不羁,偏又独爱聪明人。”
“这两人,倒是有几分相像了。”太后轻叹,眼底却掠过一丝锐利,“可这般一出,后宫里怕是又要起些小风波了。”
张公公低声问道:“太后,您可要……约束陛下?”
太后却笑意更淡,轻轻摇头:“承煜的性子,我怎能拦得住?且让他闹去。”
说罢,她缓缓起身,站在窗前,望着庭外那株暗夜中的梅树,语气忽而转冷:“不过,宫中向来是个讲分寸的地方,芊芊虽稳,但若不小心,也难免被人推上风口浪尖。”
她轻轻拨弄着窗纱,声音低柔却暗藏冷意:“从今夜起,这后宫,怕是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