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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同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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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玉无辜眨眼:可我不会。

“便是四十张纸分四种花色扣着,你我依次来拿。”杨大人乃是官场摸鱼老手,精通叶子戏一道。“四人一局,玩一回就会了!”

被杨夫人逮住盘问的神情犹在眼前,她着实是不愿再来了。忽得余光中碧绿一闪,计从心头起,哎呦一声就朝守玉晕过去。

守玉顺势接住她腰,俯身担忧道:“娘子,娘子?”

观南按住眉心,做出一幅痛苦之状,又往他怀中拱了拱,“我又头晕……莫不是被香薰得……”

杨夫人也放了牌过来,“弟媳这是怎地了?”

“我家娘子体弱。”守玉将她搀起来,“家中从不敢熏浓香,且此处未免太浓了些。”

“倒是确实如此。”杨大人仔细嗅了嗅,一时也觉得浓了。“谢大人还是将弟媳搀进屋中歇息会罢。”

二人便告辞。观南扮着柔弱无力状,实则始终竖耳听着,手下牵着他衣摆绕过拐角。待四周无人方才松手。

他道:“娘子,你如何了?”

观南摇头:“无事。”又道:“”我刚才似是瞥见小白往二楼去了。”

“没看错么?”他伸手将她发间簪子扶正,“它跑去二楼做什么?”

“它为龙王随侍,既弃我而去……”观南踌躇片刻,终究是道:“难不成是见着哪条化作人形的龙了?”

群芳宴上三教九流之辈俱在,也难保没有哪只妖混进来。

她微微蹙眉道:“且这楼大抵设了阵法,方才我用神识将楼搜寻一遍,却不能看得仔细。”

守玉正要说话,楼中却突兀间传出呼喊声。循声望去,楼中竟从八面窗外飞来似海的花瓣,香气愈发扑鼻浓烈。

仰头一看,满天莲灯普照,乐师四肢束着红绸翩然落地,手中瑟声婉转,奏的竟是战国乐。

一旁四位乐师端坐于琴前,指尖轻拨,琴音袅袅,如泣如诉。几人面上皆覆了白纱,神情瞧不真切。

当中的乐师开口,似鸣泣音:“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四周人听得悲切,一时间竟潸然泪下。

观南心中略觉不对,总觉得这场景诡异至极。往守玉看去,他亦是眯眼探究的模样。

待乐师稍稍住了口,座下便掌声如雷。更有人掷了金子上去,咕噜噜滚至她脚边,却无人去捡。

乐师抬眸,目光空洞悠远,唇角微扬,声音却婉转如丝缕:“诸位贵客大驾光临,还请坐罢。”言罢,瑟音骤变,由柔转急,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令人心神一震。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五名乐师齐齐唱起来,鼓点愈发激昂猛烈,琴声铮然似金戈交鸣,颇有战前奏兴之势。

观南往四周逡巡一圈,见众人皆是一幅陶陶然沉醉其中的模样,手按在剑上就要出鞘。

守玉忙伸手按住她,低声道:“莫急,当心有诈!”

观南望他一眼,忽得将头上簪子拔下,手上银光一闪便直直射了出去。

清刃直击瑟弦。二十五弦断开,乐声戛然而止。

乐师骤然间停住不动了。四周人方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时寂然无声。

忽得有人掌声响起。

一声,两声……脚步近了。众人往来人方向看去,看他渐渐在灯下显出面容来。

看模样大抵还是年轻的年纪,却已白了鬓角,仿佛年逾古稀的老人。

守玉同她耳语:“朝中二品大员,林昭林将军。此回群芳宴便是他一手操办的。”

观南将那人看了个清楚,这竟是个流连花丛,形销骨立的将军。

林昭一挥手,几个乐师仿佛才得了恩允般,飞速退至他身后了。

他却也并不在意那断了的弦未奏毕的乐,只笑道:“诸位今日赴群芳宴,乃是我林昭之幸,还请坐下尽享欢乐罢。”

便轻飘飘揭过,令人唤了新人新瑟上来。新乐师未覆面纱,奏的也是寻常街坊小调。

楼中顷刻间又和缓下来。

方才一触即发的氛围似乎从未有过。

守玉替她将发绾好。观南立着不动,见台上林昭同几人叙过了话便直奔他二人而来,便低声道:“他看见了。”

“林将军几年前有军中美丈夫之命,传言目力极佳,曾于祭天坛上一箭三雕,昭示我朝万世永顺。”

他将几撮碎发别进簪中,伸手攥住她指尖安抚:“无事,林昭昔日与谢允感情不错。”

回身一看,林昭已到了眼前。

“谢大人,许久未见了。”

楼中熏了地笼,林昭竟还披了身大耄,瞧着不大结实的模样。“上一次见你还是我自请出征时,如今谢大人做了乡官,却也是春光满面。”

他又来瞥观南:“这位可是令夫人?真是姿容艳绝。”

“还未成亲,已下过聘礼了,算作是未婚。”守玉挡在她身前,笑道:“将军莫吓着她了,我家娘子胆子小。”

观南缩在他身后咳嗽几声,暗自握住斩仙剑。

“胆子小?我看未必……”林昭阴冷目光针扎一样自她面上扫过,仿佛有实。“我方才都瞧见了,尊夫人可谓是……女中豪杰呐。”

这便是明目张胆的试探了。

“方才?将军看错了罢。”守玉偏要歪解他话意,笑吟吟道:“娘子并未用力拉我,是我自个爬起来的。”

“反倒是将军……”他反将一军,“如今盯着我同娘子看,难不成是春心再动了?”

观南又咳一声,这下是真被他呛住了。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林昭心窝子,他面色当即冷下来,本就惨白的脸雪上加霜。

观南觑见他铁青着脸似要说话,片刻后却又和缓下来:“谢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能说会道……恍教我忆起当年朝上你舌战群儒了。”

守玉似笑非笑:“我同将军并非一路,却又不是仇敌,将军自己不也清楚么。”

林昭竟也缓缓笑起来。

他们两打什么哑迷?观南看看守玉,又望一眼林昭,后者之笑瞧着略有些瘆人。

她自守玉身后走出半步,似是羞涩道:“原来群芳宴是将军所置办么?实则我一直想来见见宝香楼的诸位乐师。方才见有人掷金子过去,一时情急也将簪子扔过去了……”

林昭不知信了没信,盯着她不作言语。

观南挽住守玉胳膊,抿唇笑道:“恰好方才我同谢大人射覆,猜中那幅头面。不知何时才能见着她?”

林昭抬眼:“原来中了头面的正是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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