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里,一片生机盎然,得到了册封的妃嫔们个个洋洋自喜着,相互串门道贺,尤其是郭照的宫门,门槛都快要被踩破了,而甄宓的宫殿却格外冷清。
“夫人平日里,对她们不薄,今日她们却这么对你。”侍女一边服侍甄宓为花草浇水,一边小心埋怨道。
“不可胡言。”甄宓低声斥责了一句,便继续悠然的照顾起花草来,仿佛这宫外的事跟她丝毫无关。
“夫人,您是大王的正妻,可现在······”
“够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大王的决定自有他的道理,岂容他人非议?我平时是如何教导你们的?谨言慎行四个字要时刻铭记于心。”
甄宓耐心的管教着下人,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顿了顿复又平静的开口:“下去吧,告诉宫中所有人,不可参与任何非议。”
遣走了下人,甄宓这才放下手上的活计,走回内室坐下,盯着窗外来往飞驰的鸟儿,思绪也就此飘散开来。
其实,今天这个结果,她并不意外。自从那天曹丕转身离开,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其实关于册封的事,他若封了,她便承恩,继而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不封,那她也没有什么异议,只要能让她安心的守着孩子们长大就足够了。
若非说在意——成为他的王后,他日百年后可与他共寝合葬。想到这里,甄宓自嘲般冷笑了起来。她这样罪孽深重的人怎配与他同穴而眠。
虽然如此,他还是给她留了体面不是吗?虽无位分,但却通晓后宫,只有她才能穿着正妻大红正色,众妃嫔仍要以她为尊不可冒犯。
他给她这无名之尊,意欲何为?罢了,很多事她想不通,也不愿去想了。
甄宓抬手拿起案上常年摆放着的曹丕文集翻看,字里行间处处透着一个少年郎君的志向与情操。想起初见时,他正是17岁的少年郎君,十余年过去了,这个少年郎现在去了哪里呢?
许久,甄宓怅然出神,喃喃叹息道:“子桓,你曾说愿与我同行下去,可你为何就不能信我一次?”
她正出神着,却被人突然打断,曹丕的侍从跪地向她传达着指令:“夫人,大王有召。”
“我这就去。”甄宓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唤来侍女整理了一番,随着侍从出了宫门来到曹丕的宫殿之中。
他正在处理政事,她便站在殿外候着,许久,里面才传来一声:“进来。”她这才小心的步入殿门。
才几日不见,他的脸色竟有多了几分沧桑。甄宓小心的看向他,屈膝行礼:“参见大王。”
曹丕并不看她,只是盯着案上的书简,冷冷开口:“知道孤召你来是为何事吗?”
“妾不知。”甄宓如实回答。纵是夫妻多年,她还是不能全然看透他在想什么,或者说,她从不敢去过深的揣测他。
曹丕这才抬起头,看到她身穿一袭素衣,眉头便皱了起来:“为什么穿的这么素?孤的诏令你没有看到吗?”
甄宓颔首:“妾看到了。但现今,先王丧期刚过,妾以为不宜穿的过于鲜艳。”
大方、得体、周到。她从来都是如此。永远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完美的宛如神女。殊不知,神女命运大多飘零。
曹丕被噎的有些气短,轻咳了两声后,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甄宓有些意外,但还是顺从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曹丕一个用力,她重心不稳,便被他拉入了怀中,跌坐在他的身前。这样突然的举动,着实吓到了她,正了正身子,连忙谢罪:“是妾身失礼。”
“你们都出去,没有传唤不用进来。”曹丕揽住她的腰,随后对左右吩咐道。宫女侍从们连忙退了出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你还真是永远都那么周到啊,是孤害你摔倒,你倒反向孤道歉。“曹丕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甄宓闻言抬头对上了他的眸子,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她曾惧怕过也眷恋过,此刻她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是愤怒?是冷漠?还是······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