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陵......”
苏陵游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发觉自己方才的情绪有些过激了,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在苏甯弦的面前总是控制不好自己,他缓了缓神,想要和苏甯弦道声歉:“阿姐,我......”
“是沈雁杳,又如何?”
一个凛冽如冰的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苏陵游的话瞬间哽在了喉间,他动作僵硬地转过身,看见了沈雁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掌门...”
人或许总是这样。
无论你对他多么的好,与旁人相比多么的不一样。
都抵不过你在他心中早就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更抵不过,他捧在心尖上的人,随口说的一句话。
沈雁杳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甯弦赶忙挡在了苏陵游的身前,恳切道:“沈掌门!阿陵他还小,在亲人面前口无遮拦,请您莫要怪罪于他!”
“...那名幕海天堑的弟子,如今在哪里?”沈雁杳淡淡问道。
听她这么一问,苏陵游却愣住了:“难道您不知道?”
沈雁杳:“我该知道?”
“不不不,我并非此意!”苏陵游连忙解释道。
黎岁落在一旁不尴不尬地待了半天,到这时才终于能说上一句话:“陵游,阿寻是否和你一同来了此处?”
“是到是,只不过......”苏陵游心虚地答道,“只不过,我一转身他就消失了。”
“消失了?!”黎岁落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他看向沈雁杳,发现沈雁杳的神情也略带震惊之色。
不论是沈雁杳还是苏陵游,都曾说过禁地中并无什么危险之处,可温渐寻偏偏就在这里凭空消失了,音讯全无。
苏陵游看着黎岁落愈发难看的脸色,便知大事不好:“我正要去找他,你别担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黎岁落沉着脸点点头,跟在苏陵游的身后,抬脚就要走。
就在这时,沈雁杳突然冷声喝道:“谁!”
她拔出剑向不远处的石蒜花海上方猛然掷去,只听一声闷哼,一个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众人眼前,跌落在地上,随后化作一团黑烟,匆匆逃离而去。
与此同时,一处法阵赫然显露在方才佩剑击中的地方,隐隐流转着不祥的血色。
黎岁落眼前一亮,他有预感,温渐寻一定就在里面!
沈雁杳收回了佩剑,正要去追方才的那团黑烟:“这里有我,还不快去!”
禁地中有外人闯入,而自己却全然不知,这种羞辱让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黎岁落也没有犹豫,足尖轻点,进入到了法阵之中。
......
一片漆黑。
脚下是凸凹不平的地面,像是有很多碎石,鼻尖还隐隐萦绕着几许荼蘼花香。
从进入法阵的一瞬间,黎岁落的一身修为就都忽地消失,毫无用武之地了,他在黑暗之中难以视物,只能磕磕绊绊地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黎岁落心念一动,弯下腰,伸手在地面上摸索着什么。
一个柔软的事物落在他的指尖,黎岁落轻轻闻了闻,心中已经了然。
这种花是荼蘼花,而能让荼蘼花开的漫山遍野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荼蘼山。
黎岁落突然记起,他与温渐寻初次见面时,就是在这座山。
正想到这儿,花香却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闻的灼烧味儿,黑暗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悄悄褪去,周遭隐隐有火光浮现,在风的吹动下忽明忽暗。
黎岁落不自觉地拂袖掩住了口鼻,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此处乃是南柯幻境。”
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但距离太远,很难听的真切。
“南柯幻境是为何物?”黎岁落蹙眉问道。
“在南柯幻境中,你将直面心中的恐惧。”
“故弄玄虚。”黎岁落对这种威吓不屑一顾,“温渐寻在哪里?”
“此处乃是南柯幻境。”
“......”
无论黎岁落怎么问,这个声音都只会重复着同样的两句话:“此处乃是南柯幻境。”“在南柯幻境中,你将直面内心的恐惧。”
黎岁落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幻境就是方才那人所设,但那人早已化作一团黑烟逃走了,想必也无暇顾及到此处,只来得及留下这两句话。
火势越来越猛,甚至已经烧到了黎岁落的脚下,刺痛的灼烧感令他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得赶紧找到阿寻。”黎岁落想着。
因为此时此刻,更骇人的不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而是他埋在心底,永远不愿再提及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