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漪语气平淡:“嗯、对,就当我没说。”
段明冶拿抱枕扔她:“你什么意思?嘲讽本小姐吗?”
秦漪躺着没动,任由抱枕滚到地上:“我只是提建议,你说不行我就不说,你急什么?”
这俩人怎么又吵起来了。秦漪也是,明知段明冶一点就着,还偏偏喜欢撩她。
卫染把抱枕捡起来放好:“好了,今晚不是说好星辰大海的吗,走不走?”
“走!开我的车!”段明冶说。
“你爸的车吧?”秦漪懒懒地接话。
卫染不得不隔在两人中间,一手挎着一个:“快走快走。”
结果这两人一路吵到目的地,卫染自告奋勇帮忙开车,段明冶在副驾发着火,秦漪在后排躺着,偶尔说两句话,句句都是给段明冶浇油。
卫染算看出来了,秦漪就是故意的,只是不知她到底怎么了。不过她能这么放松,倒也不多见。
坐下没多久,段明冶已经开始喝闷酒了。秦漪只喝牛奶,卫染坐在中间,只好陪着段明冶,浅酌一点。她也是累了。
台上的舞男衣服越脱越少,像一只案板上的活鱼,滑溜溜地翻来翻去。
卫染皱眉:“你去的酒吧,果然不太清。”
段明冶趴在桌上:“这还不清?再清就一点都没劲了。”
卫染也没觉得这有劲,不知道是灯光太晃眼还是男人身上抹的闪片太多,她看了感觉有点恶心。
还不如穿得多一点……欲遮还羞的,才有意思。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身影,衬衫扣子永远扣到最上一颗,他不需要搔首弄姿,只要舒展开肩臂,肌肉就把亚麻衬衫绷得紧紧的,骨骼分明的手腕,纤长的手指灵巧有力。
那是指挥家的手,也是打柿子的手。
一阵铃声打断了卫染的遐想,她拍了拍发烫的脸,接起客户电话——对方急要一张设计图,那还在观复路的电脑里渲染着呢。
但是段明冶,她已经跑到了台上,正在抢麦克风。卫染不放心地看向秦漪:“我得先走了。你们要不要一起?”
秦漪会意:“你放心,有我看着她。”
卫染点点头,叮嘱了几句就叫车走了。
这次的客户有点棘手,要什么都是突如其来的,每次见了效果图又改来改去,这已经是第9版成图了。她去量房的时候,那房间明明刚刚装修不久,但对方说自己是家居博主,需要一个新展间放家具。因此只需要卫染负责拆装一半的房间。
卫染之前也和家居博主打过交道,对方也是特别对某一部分的风格做出过设计要求,只不过,像这位这样完全做成阴阳两面房的情况,卫染还是第一次见。
她回到观复路21号,匆匆进了工作间,发现前一天走时轰轰作响的机箱终于恢复了安静,确认是效果图渲染完成了。
成图南北两侧截然两种风格,卫染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下次再不接这种活了,她暗自下了决心,把新的设计图发给了顾客。
“这几次大修是赠送的,”她想了想,补充写道:“如果再次全局修改需要按照协议补付费用了。”
这种事以前都是设计助理和客户沟通,卫染不太习惯谈钱,都是能忍则忍,但是以后全都要自己来了。
她叹了口气,关上了机器,重新锁好工作间。
醉意又涌上来,观复路21号静静的,能听见柿子树上的鸟叫,每当这时候,这栋房子就好像扎进了旷野里。
卫染扶着栏杆向一楼走去,突然想起陆应尘临走时给她的那把钥匙,后院的仓库她还没打开过呢。
她慢慢溜达到后院,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站在树下,像一团黑色的火焰,融化了周围的白雪。
“你怎么躲在这?”卫染听见自己说。
那道背影转过身,陆应尘的脸从黑暗中露出来,皎洁冷冽:“我看见灯亮着。”
“嗯。”
“你没打开车库吗?”
“嗯。”
“那么…把钥匙还给我吧。”陆应尘说。
卫染掏了掏口袋,把钥匙举给他看:“这个吗?”
陆应尘说“对”,他伸手来拿,卫染得意地把钥匙抛上天,又接握回手里。陆应尘只堪堪碰到她的手指,又受惊似的缩回手。
“太笨了。”卫染说:“把手伸出来。”
陆应尘沉沉地看她:“你喝酒了吗?”
卫染不太满意他的不配合:“伸手!”
陆应尘叹了口气,把手伸出来,他的手在月光下清润透光,指尖淡淡的粉色,无端地旖旎。
卫染欣赏了一下眼前的美景,才心满意足地把钥匙拍在他手里。
然而抽手时,被紧紧地反握住了。
这好像是这位有点冷淡的正经人第一次逾举,卫染反倒不大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