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余年带着哭腔问道,侧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她都跟阿姐说了,他现在又说些这样的话。难道他觉得她就是随便和他玩玩?
乌宵听到她哭了,赶紧抱着她,把心里的混沌感觉抛在一边。
他想伸手替她擦眼泪,又怕指甲伤到她,又急急忙忙收回了手,低下头边亲她边哄道:“我没别的意思,年年,你别哭好不好?”
余年偏过头不理他,自顾自地掉眼泪。
乌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只好紧紧搂着人,低着声音说道:“年年,别生气好不好?”他埋在她颈窝轻轻地蹭来蹭去,声音有点闷闷地开口:“我只是怕你到时候会不开心。”说着他还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的颈侧。
余年被颈边的凉意刺激地一激灵,气得伸手去捶身下的鱼尾,哽咽着朝他吼道:“我又没嫌弃过你!”
是他自己一直在这担心,还胡乱猜测,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弄得委屈,还说话来气她!
余年气得简直想咬他一口,果然鱼还是不会说话的好!
乌宵任她捶着,手还紧紧搂着她,怕她掉下去。这点力道他还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余年力道很轻。只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一时间有些怔愣。
他突然忆起之前吵架,余年一直不来看他。
好像又回到过去的许多年一样,他一条鱼在偌大的水底游动、修炼、进食、睡眠。重复的日子像是被折叠了,数起来很快,身处其中才知道日子过得慢极了。
他漫无目的地游动,身边的鱼群来来往往,恍惚间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更多的时候,他看着那些未开灵智的鱼类,呆呆笨笨地进食、成长、繁衍、死亡,竟觉得自己开了灵智是一件极为不幸的事。
也许他一直都很笨,可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日子里。
他张了张嘴,终于找到心中那团情绪的源头,人类的语言在他的脑海里飞快划过,只言片语不断变换重组,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慢慢浮现——他找到了自己想说的话。
原来不是焦虑能不能变成人,也不是对生活方式的担忧,而是……
“年年,我想一直陪着你。” 乌宵哑着声音在她颈侧喃喃道。余年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到自己颈边,顺着肌肤缓缓滑向锁骨。
一直陪着。
这话叫她很动心。
余年抬起眼睛,神情认真地望着他。乌宵金色的眼睛里还泛着水光,忐忑地眨呀眨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明明是很凶的一条鱼,说话总把她气哭,她一生气他还委屈的要命,但又笨笨的,每次都很好骗。
他是全天下最蠢最讨厌的鱼……
“那你要说到做到。”余年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
日子过得飞快。上次两人吵架说开后,感情更上一层楼。
端午过后,余年别过姐姐,临别前约好定了个雨天带乌宵上门。
乌宵直接住进了余年家里。
他一条鱼,也没什么家当,余年直接把他放进了水缸里。
不过,在乌宵的强烈要求下,水缸夜里可以进余年的卧室。
是夜,余年在烛光下擦着头发,乌宵趴在缸沿上幽幽地看着她。
“年年,我想和你一起睡。”
余年不理他,继续拿着布巾拭发。这家伙,之前夜里这样趴在缸沿上看她睡觉,害得她迷迷糊糊间被吓一跳,勒令他晚上变回乌鱼睡觉,不许再偷偷看她。
“年年~”乌宵伸手控水,直接烘干了她的头发。
撒娇也没用!
“你想变成鱼干么?”余年扔了布巾,不耐烦地开口。
年年关心他!乌宵感觉有戏,从水里探出了一些,保证道:“不会的。”
“你会弄湿被褥,到时候我会得风寒。”余年看着他湿漉漉滴着水的长发,再次拒绝。
“我擦干再上去,年年。”乌宵期待地看着她,伸手捞起一束头发,转眼间水汽蒸发,发丝变得松散。
那你身上还有黏液……余年想起他的鱼尾心中腹诽。
算了,都到这份上,再嫌弃他估计又要伤心的。
况且天气也确实越来越热了。
“等会儿我过去,不许跳过来。”她没好气开口。
乌宵虽然不能走路,但却能拖着尾巴蹦蹦跳跳地四处移动。余年第一次看见时,先是无语地看着他蹦来蹦去,探索房前屋后,等他转了一圈回来,才出声制止。
“你要是折了尾巴怎么办?”到时候变成一条秃尾巴鱼?余年看着他弯着尾巴,蒲扇般的鱼尾在地上扫来扫去,粘得全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