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林修远拍案而起,声音清亮如钟,"若按你所言,天下所有女子都应在相夫教子,不可随意抛头露面?那巴寡妇清富甲一方,女将秦玉良都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差!"顿了顿,“更何况当今圣上的亲母,当朝太后,在圣上未亲政前不也是将大胤内外治理的井井有条?”
对面的书生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只能悻悻坐下。林修远却似意犹未尽,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唇边还沾着些许茶沫,显得有几分狼狈。
李馨月忍不住轻笑拍手叫好。林修远闻声抬头,正对上她含笑的眸子。四目相对,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姑娘见笑了。"他拱手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在下林修远,方才失态了。"
李馨月含笑微微颔首:"林公子言辞犀利,令人佩服。"
雪下断断续续的下了个小半个月,依旧未停。
李馨月与林修远坐在廊下,煮茶赏雪。茶香袅袅,与雪气交织,氤氲出一片宁静。
"林公子为何如此执着于论辩?"李馨月轻声问道。
林修远望着漫天飞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我虽为一介书生,却也希望能为这天下尽一份力。"
李馨月点头:"林公子志向高远,令人钦佩。"
林修远苦笑:"可惜,这世道......"他欲言又止,转而问道,"姑娘为何独自一人来寺中?"
李馨月看了看窗外的雪景轻叹:"家父事务繁忙,我闲来无事,便来寺中祈福。谁知遇上这场大雪......"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多年的故友。
后来,李茂派人来接她,她向林修远告别,临别前还留了地址。
只是她当时并未发现,林修远接过纸条的手微微攒紧,指尖捏的有些发白。
李馨月捏着衣袖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看着林修远,声音微弱而绝望:"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父亲也不会死......"
林修远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的疯狂逐渐被痛苦取代。他低下头,声音低沉:"呵......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事已至此,谁的错也不重要了。"
谢蕴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纠结,上前一步,“林修远,收手吧。仇恨只会让你失去更多。”
林修远看了看谢蕴,又看了看李馨月,最终苦笑一声:"收手?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戏楼外突然火光冲天,急促的马蹄声如雷滚来。白珩带着官兵将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冷冽的声音划破夜空:"林夫人,凶手已经找到了,我来帮你抓凶手了!"
话音未落,数十支弩箭如暴雨般射向戏台。
谢蕴拉着顾言蹊和李馨月巧妙的躲避。
林修远瞳孔骤缩,傀儡丝瞬间断裂,尸傀轰然坠地。他踉跄后退,一支箭矢穿透他的肩膀,鲜血染红衣襟。
"不———!"李馨月挣脱谢蕴的手,尖叫着扑过去抱住林修远,泪水如雨般落下:"我求求你,别再抛下我一个人了......你若是想要复仇,就站起来把我也杀了......"
林修远躺在李馨月的怀中,眼中的疯狂与恨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柔与歉意。他抬起手,轻轻擦去李馨月脸上的泪水,声音微弱:“馨月,对不起……其实……”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染血的银铃。
李馨月紧紧抱住林修远,泣不成声。
林修远的手缓缓垂下,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话音未落,林修远的身体彻底瘫软,气息全无。
李馨月抱着林修远的尸体,痛哭失声。顾言蹊和谢蕴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白珩破门而入,目光冷峻:"林夫人,你拜托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不知可否满意?"
李馨月抱着林修远点尸体呆愣在原地,看着他满是鲜血的衣襟,手颤抖的想帮他捂上,仿佛这样鲜血就不再流失,他便能活过来一样。
顾言蹊环顾四周,淡淡道:"既然如此,本官先走了。"
白珩微微颔首:"慢走不送。"他的目光移到谢蕴身上,总觉得她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谢蕴跟走出戏楼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月光下,李馨月依旧抱着林修远的尸体,背影孤寂而凄凉。她手中那只染血的银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微弱的声响。
谢蕴心中一动,低声问道:"那只银铃......"
顾言蹊脚步一顿,手心里躺着颗银铃:"那是苗疆的摄魂铃,能操控人心。"
谢蕴指了指,“那这个也可以吗?”
“当然。”
谢蕴眉头紧锁:"林修远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顾言蹊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远处的天际线上,乌云如墨,层层叠叠地压向大地。一阵冷风掠过,卷起他的衣角,带来一丝潮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