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已经被烧黑了,火蔓延到靠近窗户的简易床榻上。堆成一堆的衣物一碰上就窜起火焰。
热气扑面而来,尤霜捂着口鼻偏头避开。
半边脸被烫得通红。
这个房间有独立的卫生间。
尤霜顺着衣柜往卫生间里跑。卫生间的门关的严严实实,尤霜捉住门把手,转动把手。
转不开。
用上力气拧了一把,拉住门往外开。
脚上不小心碰倒没倒的泡面,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泡面汤水倒了出来,弄脏了尤霜的鞋子。
尤霜抬起脚晃了晃,想晃掉上头的脏东西。
于此同时,卫生间门被打开。
偌大的卫生间一览无余。
三个人,一个在一张折叠床上躺着,一个坐在旁边挡住尤霜的视线,另一个在给床上的人喂水。
各种瓶瓶罐罐挤满卫生间,雪白的瓷砖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泥渍,还有不知名污渍。
尤霜和那个蹲在地上给人喂水的女人对视上。
惊慌之余有一种麻木,崩溃之后的麻木。
她匆忙低头避开尤霜的视线,掩饰自己的慌张。
床上侧躺的人身体扭曲,背对尤霜,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两只腿在蹬着被单,像是被绑架之后无力的挣扎。
尤霜往前走一步,想看个究竟。
坐在床上的中年男人猛然回头,他满脸横肉,目光狠厉,对着尤霜龇牙,露出泛黄的牙渍,好像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咬她一口。
尤霜觉得有些反胃,停下脚步,不再上前。
她在水槽底下找到一条水管,把口子对准水龙头,用力往上捅,尺寸刚刚好。
尤霜打开水龙头,水从另一头流出来,她捡起另一头,拎着水管打算出去灭火。
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停下,对着里头平静开口:“外面着火了。”
她可以白干活,但不能只有她干活。
卫生间安静到只有水滴到瓷砖的声响。
三个人没有一个动。
尤霜举起水管往卫生间里滋水,她“一不小心”往折叠床上滋了不少,床角有些湿了。
中年男人给了女人一个眼色,女人站起身把水杯放到桌上,拿了盆水和尤霜一起灭火。
尤霜把门打开前往回看了一眼,那个床上的人还是那个姿势,身上扭曲得更厉害。
门一开,浓烟瞬间扑入,尤霜一手扯长袖子捂住口鼻,一手那着水管往外喷水。
火已经烧到木质的床上,上头的被子被点燃,发出阵阵浓烟。
落地窗一直都是大开着,没有窒息的危险。
尤霜举着水管对准火焰根部,那个女人沉默着来回接水泼水,火势被控制住。
女人在一次进入卫生间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尤霜拿着水管那喷喷这喷喷,想浇灭最后的火。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撞开,磨砂玻璃门往墙面狠狠一撞,发出巨响,白墙被磕下来一片墙灰。
被反弹回来的门摇摇欲坠。
冲出来的人嘴上被塞上一块毛巾,满满当当,发不出一点声音。
手上的束缚没有被解开,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冲出浴室。
看到尤霜之后,像闻到鱼腥味的猫,直直扑向她。
这时候,尤霜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有青白的皮肤、全白的眼珠、在皮肤底下紫色的血管,僵硬的身体……
这不是丧尸是什么。
尤霜一脚把“他”踹飞,沉重僵硬的躯体砸在卫生间门上,不堪重负的门被重物砸到断。
卫生间里的人连忙跑出来,两个人熟练地配合着,重新把丧尸制止住,压倒在地面。
好像这个过程已经重复了成百上千遍。
慌乱间丧尸嘴里的毛巾掉落,丧尸开始声嘶力竭的嘶吼,疯狂挣扎,想张嘴咬断眼前新鲜食物的喉管……
外面传来喧闹声,应该是警察到了,在向外面的人了解情况。
丧尸的嘶吼戛然而止。
尤霜回头,撞上女人的视线。
那是一双很大的眼睛,浑浊茫然,不复以往的明亮纯净。
她真诚地望向尤霜,眼里是哀求……还有解脱。
丧尸初尝到血肉的味道,白眼球瞳孔收缩,兴奋地翕动鼻翼,坚硬的牙齿下意识咀嚼,试图把嘴里的整块肉撕咬下来吞咽。
男人错愕抬头,健壮的手臂猛然扣住儿子的脖子,拖着丧尸的脖子往外扯,试图结束这子食母的荒谬场景。
第一次尝到肉味的丧尸怎么会松口,死死咬着女人纤细的胳膊。
血腥味充彻着整个浴室。
男人凄厉地笑了两声,双生硬生生掰开丧尸的嘴,毫无防护的皮肤被牙齿咬破也满不在意。
丧尸被他甩到尤霜脚下。
丧尸下巴变形,被绑着双手艰难又癫狂地朝她的方向爬。
尤霜踩住“他”的后脑勺,丧尸被迫对着地板嚎叫。
男人踉跄地爬到女人身边,撕开身上泛黄的背心,沉默着缠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好像缠住了,看不见伤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王秋杨和其他一对租客母子带着警察走进屋子。
一行人直奔火灾事故现场,同时武装人员就位,准备击毙不明感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