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监走近景瑞帝,将挂在床帐上的香囊取下,重新换上一个崭新的,屋内点着薰香。
太监抬手时,手上的黑痣引人注目,他收起香囊,轻手轻脚走出寝殿。
龙床上的人似是无所觉,片刻后,他的眼皮忽然动了动。
之后,因粮草未及时送达,大狄派兵围城数日,祝朗行与之隔了太远,另一个大将郭节派出副将前去救援,遭遇早有准备的大狄伏击,全军覆没,一时间,驻守的文官无人敢去派兵救援飞龙城,便有援军,亦被大狄围点打击。
如此情况下,已成孤城的飞龙城,全城宁死不降,苦苦支撑数日,终被攻破,全城无一人生还,攻破飞龙城,大狄前往京城的路线终于有了口子,铁蹄践踏下,生灵涂炭,郭节率兵占领平和城堵上了缺口,祝朗行在前去支援的路上。
原先的武将被调回京城,留守的文官没几人是知兵事的,要么纸上谈兵,要么畏畏缩缩,一门心思催促朝廷议和。
于是,顺理成章,几乎全线失守。
反应慢了半拍的朝廷急急忙忙将武将送回去,但已损失惨重。
大狄一路高歌猛进,与京城仅隔两州之地,听闻消息,据守屏州的静和公主亲自率兵南下追赶大狄。
好在祝朗行等一众武将再次顶住了攻势,将大狄拦在两州之外。
即便如此,京城的贵人如惊弓之鸟,仓皇南逃,还是七王爷下令关闭城门,不许随意进出,才算稍稍安抚人心。
在祝朗行他们顶住攻势的事实下,朝廷上议和派再次势大起来,这其中,程与序得了国舅的支持。
淑妃宫中。
秦舒乐与陈垂容一同下棋,秦惊鹤坐在一边吃淑妃特意为她准备的糕点。
陈垂容紧皱眉头,反观秦舒乐则一脸悠闲,她懒洋洋地丢下棋子,随口说道:“六弟拦不住他。”
秦惊鹤吞下嘴里的糕点:“我估计最迟后日,他便会堂而皇之出场了。”
秦舒乐哀声叹气:“所以说我当初应该早点要了他的脑袋的,贵妃也真是心急,父皇还没死呢。”
陈垂容只恨不得没长耳朵。
秦惊鹤平静道:“这些都在预料之中,不必多想,他要上桌就让他来,赌大输大的道理也该知道了。”
秦舒乐笑道:“你猜程侍郎下一步会做什么?两个人都送到他跟前了,我们也太心善了。”
秦惊鹤淡然回道:“不必理会,不论选哪个,他都无路可走。”
秦舒乐笑得舒心:“七弟的命怎么给我?”
陈垂容头都不敢抬。
秦惊鹤正在用帕子擦手,漫不经心:“随你心意。”
秦舒乐眉眼弯弯。
在六皇子与国舅的支持下,七皇子进入到众臣视线,他性子温和,却不是一味妥协,极有主见,与七王爷一同主战,赢得不少民心。
局势变幻莫测,贵妃决定将三公主下嫁给程与序嫡长子的事都被前线战事压了下去。
双方敲定好日期,心满意足各自归家。
三公主秦舒钰听闻此消息如晴天霹雳,她不顾阻拦,冲进母妃宫中,看也不看母妃身边的七弟,扑倒在贵妃膝头,哭泣道:“母妃,我不想嫁,我不喜欢那人,别把我嫁到程家。”
京城谁不知道,程与序嫡长子在房事上有些特殊癖好,不然也不会耽搁这么多年也未娶妻,他比秦舒钰大了十岁。
一向宠爱女儿的贵妃此时却冷着脸,冷眼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舒钰,皱起眉头:“起来,贵为公主岂可如此。”
宫女连忙将秦舒钰扶起,她不肯坐下,抽泣道:“母妃为何要这般行事?你明知那人绝不是良配啊。”
贵妃等到她稍稍平静下来,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道:“我岂会不知?但这是我必须作出的牺牲,钰儿,你也该懂事了。”
秦舒钰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有那么一刻,她竟觉得眼前人十分陌生。
贵妃见她不说话,继续开口:“钰儿,等以后你弟弟当了皇帝,到那时你想怎样谁又能管得了呢?你听我说,你暂且忍一段日子,咬咬牙便能挺过去的。”
秦舒钰艰难地看向一直不开口的弟弟。
七皇子抬眼,神色得意,眼底是溢出来的趾高气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