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鹤任他抱着,祝朗行贪恋地啄吻她洁白如玉的脖颈,呼吸渐渐灼热。
她身上有种甜蜜的香气。
祝朗行脑中思绪混沌成一片模糊,只有一个想法越发清晰,占据他所有心神。
想亲近。
想拥抱。
想把自己的一切通通献给她。
意乱神迷之际,他忽然听见秦惊鹤略带喘息的声音:“我只问这一次,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祝朗行此刻呆得很,他亲了亲秦惊鹤的侧脸,眨了眨眼睛,茫然回道:“啊?”
他眼中只有她一人,心里亦是,加上多日分离,祝朗行根本没心思考量其他的事。
秦惊鹤见状,有些无奈,她转过身面对着唇色殷红的祝朗行,平复了下呼吸,盯着他的黑眸,神色平静:“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祝朗行恢复几分清明,眼中掠过几分慌乱,他垂下眼睫,似是在权衡利弊。
秦惊鹤耐心足得很,她抓起他骨节分明的大手,随意揉捏着修长手指,烛光昏暗,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后头。
片刻后,祝朗行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惊鹤,轻声道:“你已经猜到了?”
秦惊鹤懒散地靠进他怀里,应了声。
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瞬间僵硬了下,秦惊鹤索性与他十指紧扣,语气柔和却不容他退缩:“告诉我。”
祝朗行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虔诚的吻,随即将那些令人惊异的怪异事一一道来。
他当时之所以久病不愈,是因为困在了一重重的梦境中。
那些梦却无比真实。
他梦到父亲联手大狄一同进攻昱朝,景瑞帝与朝廷做不出任何有效的举措,甚至有官员变本加厉地贪污,高门大族置身事外,自顾自过着奢靡的生活,而他自己则被父亲派人关押,等他逃出,大狄已兵临京城门下,景瑞帝带着皇嗣嫔妃跟李敏与程与序他们仓惶南逃,弃千万百姓于不顾。
景瑞帝逃跑后,是皇后与贤妃淑妃撑起了大局,她们抵抗多日,为景瑞帝拖延时间,然而终究有弹尽粮绝的那日,城破当日,他被父亲的手下强行带离京城,最后一眼,有三人在城头,各自持剑自刎。
鲜红似花朵,落入泥泞。
此后,大狄一路烧杀抢掠,吃得心满意足,主力在夏季到来前撤走了,只留下零散的部队,祝朗行的父亲接手大半疆土称帝,景瑞帝龟缩南境,陶醉于风花雪月,程与序凭着为景瑞帝建别宫温泉,献各色美人的功劳成功上位,力压李敏,一时权倾朝野,势大到坑杀了李敏的族人李知临都毫发无伤。
祝朗行逃出父亲掌控,扯起复国土的大旗,收拢各地残余兵力,不等他反攻,他的父亲便被大狄部将一言不合给斩杀了。
此后,他走在收复失地的道路上,直到被自己人给暗算身死。
秦惊鹤安静地听着,虽然想问祝朗行在这个梦里,她的结局是什么,但祝朗行一面说一面下意识地抱紧秦惊鹤,双手在轻微发颤。
她便不再开口。
祝朗行只是挑着些重大变故讲给她听,即便如此,仍费去了不少时辰,他估摸着时间停下话题,揽过秦惊鹤躺下,哄着她睡觉。
秦惊鹤今日确实有些累,两人相拥,她半梦半醒间仍记挂着一事,勉强清醒几分问道:“是谁暗算你?”
祝朗行的回答仿佛隔了层帘子般遥遥传来:“我不怪他,毕竟大势如此,彼时他的一家人都在大狄手上,他没有办法。”
秦惊鹤不管这些,执着问道:“是谁?”
祝朗行无声叹气,垂头咬着她耳朵:“陆焘。”
她听见的刹那,脑中鬼使神差般浮现出另一个名字:陆绥。
翌日。
祝朗行醒来时,身侧空无一人,他眸色沉下,立刻穿衣起身,匆匆往外走,走出营帐,刺眼的阳光炫目,祝朗行本能般眯起了眼。
迅速反应过来后,他看到几步远外一群神色各异的将领。
郭守义与他最为熟悉,直接上前来调侃:“哟,起这么晚?太阳晒屁股了,祝小侯爷有点不行啊,听说大狄蛮子有那神药,需不需要老哥我?”
此言一出,后头的将领一个个捧腹大笑,周围听清了的御前侍卫与巡逻的士卒努力绷着脸,祝朗行神色自若,挥开郭守义搁在他肩头的手,转头询问守在营帐前的侍女:“陛下去哪了?”
侍女尚未开口,郭守义一把勒住祝朗行脖颈,大大咧咧地抢先回答:“我这不是奉陛下之命来接你了吗,跟老哥走就是了。”
祝朗行一头雾水,只好跟着他们这群有过命之交的人一起离开。
方才被祝朗行问话的侍女偷偷抿唇笑了笑,原来这位就是咱们大昱王朝未来的君后呀,长得的确不输京城那些个贵公子,与陛下瞧着很般配呢。
被祝朗行心心念念的秦惊鹤此刻正在一处营帐内与大狄议和那一派系相谈甚欢。
秦惊鹤的条件是,首要的是将之前主持侵掠大昱的大狄主将一一斩杀,这些人共计十三人,一个人头都不能少。
之二,赔偿大昱王朝的损失。
之三,大狄国主的册立需由大昱王朝皇帝定夺,大狄从此行藩属国之礼。
之四,大昱王朝将派官员驻守大狄国都,同时,大狄需派人来大昱学习文化。
随后还有数种,共计十五条,乍一听上去,会让人觉得秦惊鹤作为大昱新帝未免对战败的大狄有些宽容了,实则不然,秦惊鹤的目的是彻底拆解大狄,那拨从大昱回去的人势必会对大狄落后的制度进行改革,如此一来,大狄还是原来勇猛无比的草原之鹰吗?
退一步来说,改革功亏一溃,但是此过程一定会造成内乱,内部一团乱麻,再加上她派去的官员推波助澜,大狄只会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