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堂院,
姜二爷挥退站在门口的小厮,迫不及待地迎进谢浔。
尴尬寒暄了一会儿后,姜二爷恍然想起似的,赶忙从暗格里小心拿出一副仕女折腰图,而后笑呵呵地递给谢浔。
“这是,老夫特地花重金从云山购得的清山道子的真迹,还请贤婿转交国公爷,请他笑纳。”犹豫一下,他继续道:“顺便帮我问问,云山漕运的事儿。”
谢浔垂眸睨了眼那画卷,并未伸手去接,只噙着笑道:“丈人言重了,云山漕运的烂摊子连圣人都动了怒,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总之,丈人放宽心……”他伸手拿过画卷重新放回暗格,带着几分恶意继续道,“横竖...这火也烧不到咱们身上,您说是不是?”
“是,是。”听他这么说,姜二爷只好重新挤出一个笑容,他道:“时候不早了,贤婿肯定饿了,咱们还是先去前边用膳吧。”
说罢,便急忙带着谢浔往外走,生怕谢浔在这房里多呆一下。
前院,姜二爷好不容易入座后,许久还不见姜令禾的身影。
姜二爷不耐的看了眼柳氏,狠狠低声道:“你教的好女儿!还是这么没规矩。”
随后,似是又想到什么般,他又转头赔笑的对着谢浔道:“小女还是在家被惯坏了,若是在谢家仍不守规矩……”
“怎会。”谢浔打断姜二爷接下来的话。
酒盏被他不轻不重地搁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道:“夫人那般……天真烂漫的性子,在我谢家,定会……备受‘关照’。不守规矩又何妨。”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姜令禾匆匆赶来,裙角还沾着些许草屑。
“女儿来迟了。”她福了福身,声音有些沙哑。
姜令禾正要落座,却见谢浔忽然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抬手拂去她头上不知何时落下的灰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谢浔突然反常的这一下,姜令禾差点尖叫着跳开。
这是什么举动!
发疯前的预警吗!
谢浔看她浑身僵硬,歪了歪头,似是在告诉她,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亲近吗?
等到落座,席间又寂静的要命,众人都各自想着事,默默扒着饭。
很快,就到了返程的时间。
让人将弥夏先送到国公府养伤后,
姜令禾站在姜府门前,柳氏仍絮絮叨叨些什么。谢浔早已上了马车,已经懒得应付这些。
待到她告别柳氏,刚踩上脚踏,就听见车内传来一道声音。
“腿脚这般慢,莫不是舍不得姜家?”
那嗓音轻慢,带着几分讥诮的凉意。
姜令禾掀开毡帘走进车厢,回道:“谢大人总是爱胡乱猜测。”
车厢内,谢浔正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搭在膝上,连眼皮都未掀一下:“是吗?”
她不再接话,径直坐到离他最远的角落。
车轮碾过石板路,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直到姜令禾放松下来昏昏欲睡时,一阵剧烈的晃动又将她弄醒。
马车猛地一顿,
车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咒骂声。
“谢家的畜生!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苍老嘶哑的声音穿透车厢,“我儿被谢玉回掳去,活生生被折磨死!连尸骨都寻不回来!”
姜令禾瞬间清醒,朝面前人看去,
只见谢浔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一顿,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停车。”他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