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还未停稳,谢浔已掀帘而出。
姜令禾透过缝隙看见两个白发老人跪在路中央,老妇人正举着血书哭嚎,老头则拼命磕头,额前已是一片青紫。
“指挥使行行好……”
见人出来,老头声音发颤,“给个说法吧……不能让那个糟践人命的畜生逍遥法外啊!”
谢浔负手立在车前,玄色衣袍被风吹得呼啦作响。
他看向老妇人高举的血书,看着上面还未干涸的血渍,
许久才道:“字写得不错。”
老妇人还没反应过来,待明白是什么意思后突然暴起,哭的直骂:
“畜生!你们谢家都是畜生!”她踉跄着扑向谢浔,却被他身旁侍卫一把按住。
谢浔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妇,随后对侍卫使了个眼色:“送他们回御前司。”
姜令禾在车内看得心惊肉跳。
她不明白谢浔为什么如此折辱那对老夫妇,她也不敢问出口。
马车重新启程,谢浔回到车厢,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
寂静一阵后,他突然开口说到:“谢玉回这次强掳的民女,是那对老夫妇的独女,那姑娘宁死不从,咬破了他的手指,所以......他将人做成了人彘。”
姜令禾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说这话时,他唇边还噙着笑,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世家的人,都这么视人命如草芥吗?
车厢内又弥漫着诡异的平静,只有车轮转动的声响在两人之间回荡。
“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以为六姑娘会想听这些事。”
他似是自言自语:“谢玉回是谢家嫡系,国公爷最疼爱的儿子。”他指尖轻轻敲击膝头,“你说,那对老夫妇能讨到什么公道?”
马车忽然碾过一块碎石,剧烈颠簸中,姜令禾头上的簪子被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正弯腰去捡,却听见谢浔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像这根簪子——”
他俯身扣住她的手腕:“以卵击石碎了,也就不能要了。”
姜令禾挣开他的手,强压下心头寒意:“天子脚下,总该有王法。”
话毕,面前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低笑起来。
他掀开车帘,指着远处巍峨的宫墙:“看见了吗?那里面坐着的人,就是最大的王法。”
放下帘子时,他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而谢家,就是王法手里的刀。”
“世间所有公道,是要自己讨的,像他们一样求助别人何时才能成功。”
“六姑娘,别再这么天真烂漫,它让人忍不住想要毁掉。”
姜令禾盯着面前人似笑非笑的脸,被他的话激出一身冷汗,她垂下头,一言不发。
直到现在,她还是搞不明白面前人的情绪性格。
他一会儿看起来行事温和有逻辑,一会儿行事恶劣毫无章法。
并且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强调有用之人和无用之人的区别,这到底是为什么。
刚想到这儿,系统的声音突然炸响在她脑海,吓了她一跳。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姜令禾听完任务后,谢浔那句“毁掉”还在耳边回荡,让人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