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怎么会……?”
寂静的夜里,忽然有细细簌簌的人声,温言初本就睡不踏实,声音一响他便醒了,模糊间他起身掀开帐篷打算出去看看,却见微凉月光下,一个小小身影一动不动。
不等他走近,那个身影转过身食指压了压唇,示意他别出声。
温言初微微诧异,但还是放轻脚步和他一起蹲了下来,透过遮掩的帐篷,一抹白色身影诡异地蹲在一棵树下,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别担心,快了,就快了。”
说着还伸出手摸了摸树,用力之下指尖微微泛白,柔顺的黑发在月色里蒙上一层冷蓝。
“阿木?”温言初以嘴型询问,裴不知点了下头。
他怎么会半夜蹲在这里?还念叨些糊里糊涂的话,难不成这就是他白日说的有声音在呼唤他?
“着火……救……死了。”
“我的……去死。”
就在温言初皱眉思索时,那边的阿木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凄厉险些惊醒旁人,按在树上的手绷起青筋,圆润的指甲一下一下挠着树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月光笼罩阿木,白色衣袍本是洁净无尘,此刻却沾上了灰迹,扎眼的很。
温言初低头与裴不知对视一眼,当即要出来阻拦他进一步伤残自己的行为,但他刚站起来,阿木猛地自己安静下来,手缓慢垂落。
这番怪异举动明显藏着什么秘密,他看着阿木浑浑噩噩地起身走回帐篷,眼中闪过思索。
阿木进去之后,外面就只剩下他与裴不知,夜风一吹,他感觉到了冷,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裴不知。
他缓缓露出一个温柔中夹着阴险的笑,“尊主,要回去吗?”
裴不知:“……回。”
说罢,他便跟着温言初走了两步,然后被拦住了。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温言初呵呵一笑,甩袖挥出一道风将他吹退几步。
裴不知闭眼,忍耐,睁眼,眼前的人没了,凉凉月光中,只剩他一个。
阴郁地盯着温言初的帐篷,片刻后他动了,只是他没进任何一个帐篷,而是向树林里走去。
夜晚里细细簌簌的声音很明显,萤火虫停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又在后面响起树叶碎裂的声音时飞走。
“终于来了。”那双温润的眉眼显出几分促狭,转身目光便落在了小人身上。
裴不知任他打量,只冷淡道:“计划进行的如何?”
“还不错。”月光照亮男子整张脸,此刻方发现,竟是白日里偶然出现的谢知白。
“那位温公子没来?”他面上闪过一抹失望,被裴不知精准捕捉到。
裴不知周身气息沉了下来,语气里带上了警告,“他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别动什么歪心思。”
谢知白浑然不怕,甚至还能接话,“尊主这话说的,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你吃味了。”
裴不知猛地皱眉,“收起你看热闹的心思,他注定活不了。”
谢知白笑意加深,只是说出口的内容却令人心惊,“有时候我会想,若那位温公子知晓了一切,知道自己只是棋盘上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还会与您谈笑风生或者——”
他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闹别扭吗?”
裴不知神色难辨,但眸中血色爬了出来,“这不是你该问的,做好你该做的。”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血气,“看着司鄂,明日找个机会让他和温言初碰上。”
“司鄂?司家那个私生子?”谢知白饶有兴致地笑笑,“尊主这是想送线索?怎么不亲自去说,反而如此迂回,难不成被赶出来了?”
他语气颇为幸灾乐祸,仿佛天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使热闹的主角是个不好惹的。
裴不知早就清楚他的性格,下完命令转身就走,背对着月光,他脸上的冷淡一寸寸退去,嘴角勾起,那是不加任何掩饰的阴郁与疯狂。
“你亲自去,谢知白,本尊想你不会失手的,对吗?”
脚底黑雾抹去了谢知白的退路,动一步就是死,他明白今夜他过火了,忘了自己头上的尊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忘了在温言初出现前尊主的手段有多残忍。
“是,尊主。”他克制住身体本能的颤抖,跪下行礼。
直到眼前的人彻底消失,他才敢抬头,压抑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抬手抹去手腕处的鲜血,苦笑道:“这次是真的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