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查清楚,别冲动。”温言初按住陈禾,“没有证据,陈禾,我们只知道凶手在九泽塔里,但不一定就是郁镶。”
陈禾缓缓垂下眸,略长的睫毛盖住水光,虽心中仍有怨恨,但还是哑着声音道:“知道了。”
他抬手抹掉挂在下巴处的眼泪,努力平稳情绪,才结结巴巴说起别的事,“阿言,你让我看着的那个阿木,确实不太对劲。”
温言初闻言抬眼隔着陈禾的肩膀看向缩在帐篷根的阿木,宣若青貌似叫了他一声却没得到回应,便没再说什么。
陈禾继续说着,“那个阿木一直缩在我们的旁边,跟我们隔着几步远发呆,叫他也不吭声,像是没睡醒一样,推他一下还能迷迷糊糊看我一眼,不推就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怪,这和昨日的他完全不一样。”
远处,阿木头垂了下去,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哎~你们两个在这偷偷摸摸干什么呢?”宣若青拿着烤好的兔腿晃悠了过来,“吃饭了,反正目前鳞片够了,熬过明日就能进入下一层,你们两个还不趁着这两日好好休息一下?”
温言初摸了摸肚子,一大早跑出去就没吃饭,中间又出了那么多事,确实饿了,他不是会为难自己的人,闻着肉的香味便把阿木的事往后放了放,吃饭才是大事。
但没想到的是,裴不知竟也围着火堆坐着,他不需要进食,但还是接过柳白越递来的一小片肉,刚好够他拿在手里慢慢咬。
看到这一幕,温言初啃兔腿的动作都暂停了。
虽然裴不知一脸冷漠,虽然裴不知性情冷淡,虽然裴不知此刻屈居在一个五官丑丑的身体里,但……
温言初眨了下眼,这动作太可爱了吧!这还是昨夜里突然发疯的裴不知吗?
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沦落到可爱的裴不知抬眸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只是里面闪着的光有点瘆人。
他皱了下眉,嫌弃地看着手里的肉,从温言初帐篷里爬出来之后便有些压不住的暴躁此刻又冒了出来,昨夜发生了什么他只有模糊的记忆,只知道自己又发疯了,还是当着温言初的面。
一想到这里,他眼神晦暗不明,看来计划要提前了,否则某日他会彻底失控。
他再次抬眼,只是这次眸中只有平静的深渊,一错不错地看着温言初,仿佛要将他裹缠溺毙。
这道凉凉的目光打在温言初身上时,他在看阿木,所以错过了触摸真相的机会。
或许是他看阿木的视线过于明显,宣若青凑到他身边懒散道:“看阿木呢?别看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下来都是这个样,跟半夜去做贼了一样,本姑娘喊他都不听。”
温言初好笑道:“做贼?阿木被贼偷才更合理一点吧?”
宣若青无所谓耸肩,“反正我承诺的已经做到,鳞片已经给了他,我们之间两清了,本姑娘可是要登上塔顶的人。”
温言初沉思片刻,起身端了一点肉走到阿木身前,蹲下轻轻推了他一下,“阿木?醒醒。”
阿木果然如陈禾所说那般意识模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打着哈欠迷糊道:“恩,恩人?啊,我不饿,我,我好困。”
他困得直点头,但又因为温言初在这强撑着精神,眼尾生出都薄泪来。
温言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个样子倒真的像宣若青所说那样,晚上做贼去了,但他知道做贼没可能,倒是半夜起来与不知名的人对话是真的。
他将盘子放下,转身欲走,却忽听阿木轻声道:“来找我吧,温言初。”
“什么?!”温言初猛地回身看向阿木,直直对上一双无神的眸子,阿木那双极富特色的剔透眼眸此刻灰蒙蒙一片,失去了所有光亮。
那不是一双正常人的眼睛,太暗了,里面只有一片空寂,无边的落寞。
但阿木还在重复,“来找我吧,温言初。”
温言初神情陡然沉了下来,“你是谁?”
“阿木”歪头轻笑,“我是一个凡人,却知道你想知道的真相。”
凡人?不知为何,听到这句温言初忽然想到了昨夜梦中所见的那个人,梦醒之时,他模糊间听到了那人说他只是一个凡人,而此时的“阿木”也这般形容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自己的位置,嘴上问道:“为什么要我去?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好奇你所说的真相。”
“阿木”站起身,那身白衣洁白依旧,不染纤尘,明明是一样的容貌,但此刻站在这里的这人气质明显不同,他的气息冰冷,略一靠近那如雪山般空冷纯粹的气息便占据了周围的空间。
白雾此刻将人彻底环绕,微冷的气息落在肌肤上,一只苍白的手触碰上了温言初的脖颈,冰冷瞬间占据所有心神。
那只不属于阿木的手顺着脖颈一点一点向上滑,锋利的刀刃滑过,“阿木”轻笑道:“你伤不到我,而且我并打算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