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混乱,茶水从桌面流到地上,险些打湿阿木的衣摆。
极尽压抑的呼吸声充斥各个角落,阿木斜倒在椅子上,双手紧捂心口,手背颤抖的痉挛,额上遍布冷汗,青筋四起。
温言初稍一动作,阿木的反应更加剧烈,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割开的腐肉,腐蚀着心脏。
登时,温言初和裴不知都不敢再动,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皱眉紧盯阿木痛苦的模样,温言初不由想到自己的灵力为何会消失,要是没消失,此刻他就能帮上一点忙,而不是空站在这里看阿木自己挣扎。
茶杯掉落打碎,崩起的碎片划伤阿木的手背,一道红痕出现。
而在一片混乱里,一抹温润的白光突然出现,径直穿过阿木的身体缠上温言初,一息之间,那种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再一次将他包裹。
痛苦中,一枚白色晶石从阿木的身体里挣脱而出,在他面前上下沉浮,散发出盈盈白光。
这白光是温暖的,柔和的,打在温言初身上没有一丝冰冷,但这一切都是表象。
晶石屈居的身体,阿木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却还是拼着力气伸手一把握住晶石,用力一握,晶石被他送回自己的身体里。
而晶石送入体内不过片刻,阿木便恢复了过来,带着大病一场后的体虚无力,他擦掉额上的冷汗,被泪水洗过一次的眼睛透亮无比,只是抬起眸看向温言初时,那双眼睛里多了点复杂。
温言初被他这样看着,心中忽然生出点异样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去探查,身侧忽然走过一个人。
定睛一看,正是一脸冷淡的裴不知。
裴不知脊背挺直,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坐在阿木对面,开口便是,“我知道司家的秘密,要交易吗?”
开口就是三百年后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感,温言初简直叹为观止,果然有的人就是从小就不一样。
阿木缓过来后,又恢复了往常的不正经,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他随手拿了个新杯子,倒满茶后拖着懒散的嗓子道:“你想交易什么?展示一下你的价值。”
温言初左看看又看看,觉得这场交谈与自己没关系,便坐到裴不知身旁,准备听听看两人到底要干什么。
裴不知绷着脸,单薄的身体看起来瘦弱不堪,但只有对上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一个咬上就不松口的幼狼,可以合作,可以利用,唯独不可深交。
至少温言初是这么想的,毕竟他刚见识一番裴不知的手段,所有人都在他的棋盘上,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演那么久,骗人感情。
出神间,裴不知已然给了阿木一个合格的答案,“斯达斗兽场下面有一个秘密空间,用以培养最狠毒的利刃。”
阿木笑容凝滞,缓缓落下以后,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斗奴?”
裴不知掀起眼皮,不带任何情绪道:“是,但司家培养的,比斗奴更恶毒。”
阿木彻底收起了散漫,一双眼睛颇具压迫感地盯着裴不知,“为什么找我合作?”
裴不知勾起一抹笑,恨意疯狂皆有,“因为我曾听过司家主提过你,杂技团的老大,修为高强,却是个善心泛滥的蠢人,平日里最喜欢做的是救那些凡人。”
阿木眯眼看着他,像是在打量什么,“你这么说,不怕我一气之下不合作了吗?”
裴不知还是那副冷淡模样,“我只是原话复述,而且,我知道司家为何要与杂技团过不去。”
话到此处,他停了一瞬,乌黑眸子里浮出思量,“杂技团的老大体内有一颗晶石,此乃神迹。”
阿木面色陡然沉了下去,再开口嗓音里透着危险,“你知道?”
裴不知垂下眼眸,轻笑一声道:“我可以不知道,但无论你如何隐瞒,司家知道。”
阿木抱起双臂,用一种难言的目光将裴不知从上到下扫视一番,目光里的怀疑与审视毫不掩藏。
裴不知仪态端庄,任由他审视。
“呵——若不知你的身体足够稚嫩,我还以为是哪位化了形来消遣我。”阿木笑了一声,目光转向温言初,眨眨眼不正经道:“新人怎么看啊?”
温言初看戏看得正开心,哪知下一秒就轮到了自己,他满脸茫然,指了指自己,“我?”
阿木点头,“对。”
温言初脑子一抽,“我睁着眼看啊。”
裴不知:“……”
阿木:“……”
阿木头疼般道:“认真一点啊。”
一旁传来一道幽幽的视线,不用看就知道是裴不知在内心里鄙夷自己,温言初干咳一声,把脑子重新抽了回来,“可以。”
“嗯?可以?这么果断,不是刚认识吗?”
阿木惊讶地重新审视一番裴不知,看到对方眼里也无法掩盖的震惊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十二岁,好像有点小啊。”
温言初满脸疑惑,“什么?哪里小了?”
阿木看了一眼温言初,又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裴不知,那点了然逐渐被疑惑替代,“不是我想的那样?”
温言初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干巴巴问道:“你在说什么?”
阿木拧眉,心道难道不是他想的那样?
知晓是自己误会了,他又怎敢说出实话,刚想打个哈哈混过去,就听一旁沉默的裴不知开了口,且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说,你喜欢我。”
“什么?!!!”温言初双眼瞪得溜圆,嗓子都差点劈了,视线在裴不知和阿木两人身上不断转换,恨不得上去把两人的嘴都捂上。